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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拉城东北方,坐落在两百余英里之外的米兰城。
随着夜色的缓缓降临,最后一批急着出城的商人携带着家眷和数额不大的财货在守城士兵的阵阵呵斥声中匆忙地离开了这个即将被战火吞噬的古老城池。
当勃艮第侯国与普罗旺斯刚公国的联军下一个进攻的城池就是米兰这个让人恐惧的消息传开以后,一直在离开还是留下之间摇摆不定的那些部分本地居民终于选择远走他乡。
此时,昏暗的城墙上张贴的那张公告在晚风的吹拂下呼呼作响。这是今天凌晨时分由米兰宫廷的书记官带人张贴在上面的,四座城门两侧各有一张。上面清晰地写着:为防敌军探子混入城中作乱,明日正午时分封锁城池,任何人未获许可不得出城,违令者可就地斩杀。
当公告上的消息传开后两个小时内,已经相继有大量本地居民带着亲眷、扛起行囊穿过城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刚到正午,打算逃离这里的人群已经排起了长队,并将各个城门围得水泄不通。远远看去,这些饱受战乱折磨的米兰居民犹如在栅栏边上排队等候点名从而离开地牢的囚犯。
是的,这里现在就是一座地牢。
近月余来爆发的数十起骚乱和反叛已经让这个繁荣了数百年的古老城市千疮百孔。无处不在的宫廷铁卫和鱼龙混杂的农兵仆役三天两头就会冲进本地居民家中,以为宫廷征兵的名义带走家中四肢健全的男人。
若想让这些披甲执剑的家伙网开一面,无助的女人就不得不取出家中的贵重财货来换取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的自由。即便如此,还是有些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的士兵在塞满腰包后依旧粗暴地将男人拉走,以便完成宫廷交代的任务。
当原本承担着守城和维持周边治安任务的士兵成为依靠武力横征暴敛的恶徒时,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居民便会沦为失去自由的阶下囚。
这时候,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逃离这里,重新去寻找一个能让他们落脚的地方。
铛~
铛~
铛~
教堂的钟声在夕阳完全消失不见的那一刻准时响起,声音尖锐,仓促,又刺耳,余音了了。
“……拉起吊桥,关上城门!”
城墙上,负责值守的城防中队长在钟声过后像往常那样对下面的士兵传达了今天的最后一道命令。
“拉起吊桥,关上城门!”
城墙下,负责关闭城门的小队长重复了一遍中队长的命令。
这时,搭在护城河上的吊桥在碗口粗的铁链的拖拽下,开始一点一点地升起。那扇高约二十英尺,重达数千磅的橡木巨门在二十多个士兵的合力下慢慢地关上。
随后,四根直径约一英尺的包铁横梁从右侧镂空的圆形石柱里被缓缓推出,插进了另一边相同位置的孔洞。城门上方,位于门缝两侧的石壁上各有一个方形的孔洞,一英尺长的矩形原木在铰链的助推下缓缓下降,几乎贴着城门,牢牢地固定在上面。
随着夜幕的降临,安放在城门两侧一人多高的火把在接触火苗的那一刻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黄色的火焰倒映在士兵们银白的铠甲上,金光闪闪。
片刻前人潮涌动的城门口,喧嚣声逐渐散去。错过出城时机的居民偶尔回头凝望,随即摇摇头便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打算等到第二天黎明时分再返回这里,离开这里……
…………
城北,远离城市中心的贫民区附近,一条河流将位于西边的修道院和东边的窝棚隔离成两个世界。
一边臭气熏天,疾病肆虐。另一边干净整洁,接近天堂。
原本的跳蚤窝里挤满了这个城市的虱子,老的,小的,强壮的,弱小的。他们被所有人踩在脚下,整日在臭气熏天的环境里求生活,只是为了能有口吃的,讨点喝的。
但随着战争的爆发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一次又一次的败退,这些寄生在烂泥里的可怜人终于被宫廷想起来了。
一夜之间,那些看上去有些蛮力的家伙摇身一变,成了人们口中扞卫家园的英雄。他们走在夹道围观的人群中间,身穿皮甲,手持短矛,被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送往战场的前沿,保卫这座从未对他们施以恩惠的城市。
另一边,依旧居住在窝棚里的家人照旧饿着肚子,和别人争抢城里那些贵族老爷家里倒在垃圾堆中的残羹冷炙~
…………
冷峻的月光下,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兜帽的人影踏着轻快的步伐,穿过贫民区旁边那条满是污秽之物的街道,朝着修道院的方向走来……
每走几步,这个行事小心却又略带几分神秘色彩的黑衣人便会回头看上一眼,以防身后跟了尾巴。
此人从城西教堂广场附近一处小旅馆出来后便一头钻进了少有人经过的那些连接这座城市的巷道,并时刻留意着满大街巡逻队的士兵。
得益于数日来对这座城市的了解,他完美地避开了人群和巡哨的士兵,很快就来到了今天早上一个素不相识的商铺管事口中那座位于城北的修道院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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