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那些纷乱的心绪也被隐藏在深夜里。
赵舒玉想了想,面对家人之时,似乎她永远都这般任性。只是她不能永远都依赖于家人的迁就与包容,也不该因为自己个人的情绪而对家人避而不见。
头脑恢复清醒时,肚子亦随之咕咕地响起,她终于感受到强烈的饿意来袭。
有些疲惫地从床上爬起,赵舒玉只想先好好填饱肚子,然后再去瞧瞧多年未见的兄长。一想到挂念多年的兄长,她的心情便也好了些许,并隐隐有些期待。那时在边关只远远瞧见那么一个模糊的身影,而今可以面对面相见,不知兄长又会是模样?
便这般想着,赵舒玉顶着有些红肿的眸子,打开了房门。
明亮的光线瞬间涌入房内,然令人意外的是,门前一个陌生而熟悉的身影,冷不丁地闯入眼帘。
“哥哥?!”赵舒玉惊呼出声,愕然之余,心头是满满激动。看到兄长的出现,她仿佛回到了幼时那无忧无虑的时候,亦想起了那些同他拌嘴吵闹的日子。
她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子,故意将语气恢复成嫌弃的模样,“你怎么跟鬼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赵舒玉便与兄长又成了往日那吵吵闹闹的状态,心中的阴霾亦消散不少。
接下来的时日,时而在府中消遣着,又或是同兄长去外头闲逛着。离京多年,京州仍是那个京州,繁华如故,应有尽有。只是在深夜时分,亦会偶尔想起那个芝兰玉树般的人,失落片刻,而后步入睡梦中。
……
慧心紧随着赵舒玉来到京州后,在相逢的故地逗留许久。
在这富贵繁华之地,记忆回到十数年前,那是他最困苦落魄之时。那个昏暗潮湿的寨巷角落,仍是堆满着废弃杂物,谁也不曾知晓,曾有个少年在此落脚,熬过那饥寒交迫的日子,渡过那病重的漫漫长夜。
而他遇到了一个女童,为他带来了希望的曙光。
慧心计划着离开京州之后,便回陵州小院,从而隐居山林、静心修行。而在此之前,他仍想同赵舒玉作最后的诀别。
再次回到这个巷子时,往日的所有已然释怀,便如平静的水面,无声无息。
只是那个愤然离去的少女,似乎心结未解,不免令慧心有些忧心和愧疚。摩挲着手中的佛珠,在巷口处站定已久的他,最终转身离去。
不久后,他一路寻找着来到广安王府门前,在门口徘徊许久,终是敲响了大门。
管家打开门来,却见门口站着一个相貌出众的和尚,并未多想,只径直问道:“这位师父,可是来化缘的?”
见管家误会了,双手合十行佛礼的慧心马上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阿弥陀佛,这位管事误会了,贫僧并非来化缘的,是有一物烦请管事交予府中郡主。”
说罢,便拿出了一个小木盒,递了过去。
“这……”管家将木盒接了过来,有些疑惑,“还问师父同郡主可是相识?”
“自是相识的好友。”慧心点了点头,继续道,“说起来,曾经她也是有恩于贫僧。今后贫僧决定要南下归隐,入山修行,想来也该同她这位恩人故友道个别。临别前,欲送她一份谢礼,以表心意,还望管事能够帮忙转交,贫僧在此多谢了。”
“原是如此!”管家恍然大悟,回了个礼,“还望师父放心,我定会安然无恙转交给郡主的。”
慧心又道了声谢,随后转身离去。
当管事寻到赵舒玉时,她正同兄长赵子乾在亭子里下棋。二人棋艺虽都算差,可同等水平的他们对起局来,也算是有来有往,难分高下。
一边喝着茶,一口吃着精致的点心,彼此在棋局偶尔耍几次赖,拌几下嘴,日子果真是惬意。
“郡主,郡主!”管家拿着盒子,远远地就唤着赵舒玉的名字。
赵舒玉与兄长同时转过头去,目光探究地望向管家。管家将木盒子递到赵舒玉的面前,如实道:“方才府外来了个年轻的和尚,说同郡主是旧相识,又说自己将要归隐山林去修行,临走前给郡主送个礼物。”
刚接过那个木盒子时,赵舒玉本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听到和尚二字时,她便瞬间明了,眸光不禁颤了颤,捏着白子的指尖亦不由地发了白。
“……和尚?什么和尚?”一旁的赵子乾听完管家的话,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看向赵舒玉,好奇道,“小舒玉,你什么时候跟个和尚交上朋友了?”
然赵舒玉沉默不语,只是怔怔地望着手中的盒子,神情复杂。
赵子乾这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妹妹低落的情绪,他瞬间噤了声,眉头轻蹙,一切探知的**瞬间消散。他隐隐地猜测到,管家口中这个以礼物相赠的和尚,同她的关系或许并非所说的那般简单。
他已非毛头小子,亦也有过那么一段伤怀的往事,何况他同赵舒玉一母同胞,故而妹妹的所流露出的这些情绪,他自能察觉与体会。如此也可以窥探出,面前这个在外游历多年,已然变得成熟的妹妹,同那个年轻和尚或许有段不为人知的深刻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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