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力量反噬,王平安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那一口喷出的黑色逆血,蕴含着被扭曲篡改的“终结”法则,落在地上,竟将脚下充满污秽的沼泽都腐蚀出一片死寂的灰白。
这片土地,连污染都容不下了。
“吼——!”
树魔不会给予任何喘息之机。
它捕捉到了王平安气息出现的万分之一刹那的紊乱。
抓住这个瞬间,地面轰然爆开!
成千上万条粗壮的黑色根须,如同活过来的地狱锁链,从四面八方冲天而起,交织成一座密不透风的巨大囚笼,将王平安死死困锁在中央。
每一根根须上,都长满了痛苦哀嚎的人脸,亿万生灵的怨毒与诅咒,化作最直接的精神冲击,疯狂撕扯着他的神魂。
王平安眼神冰冷,抹去嘴角的黑血。
他体内的世界雏形轰然一震。
“开!”
一声低喝,纯粹的轮回之力,以他为中心,化作一道金色的冲击波,悍然爆发!
咔嚓!咔嚓咔嚓!
那坚不可摧的根须囚笼,在这股力量面前,寸寸断裂,炸成漫天黑色的碎屑。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断裂的根须,这些破碎的能量,没有消散在天地间。
它们反而化作一缕缕更加精纯、更加浓郁的黑色雾气,欢快地、雀跃地,重新融入了脚下的黑沼泽。
轰隆隆……
整片黑沼泽,仿佛吃了一剂大补药,污染的浓度瞬间暴涨了三成!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与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树魔庞大的身躯,也随之膨胀了一圈,气息愈发狂暴。
王平安的瞳孔,骤然收缩。
果然如此。
他的攻击,成了敌人的养料。
他不信邪。
身影一闪,王平安瞬间出现在百丈树魔的胸前。
没有丝毫花哨,汇聚了“终结”与“守护”双重法则的拳头,宛如一颗金色的流星,狠狠砸在了树魔那由无数人脸构成的胸膛上!
轰——!
一个巨大的窟窿,被硬生生贯穿。
拳劲透体而出,将树魔身后的天空都撕开一道长长的裂口。
可那窟窿之中,没有血肉,没有骨骼。
只有无穷无尽、发出无声尖啸的怨魂,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疯狂涌出。
下一秒,周围的根须蠕动着,纠缠着,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那个巨大的窟窿便已彻底愈合,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坚固。
王平安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他缓缓收回拳头,静立于半空,不再有任何动作。
他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这片由恭亲王亲手布置的战场,法则已经被完全扭曲。
这里的核心规则,只有一个。
任何形式的“破坏”。
任何形式的“攻击”。
任何试图从外部施加的、带有毁灭意图的力量,最终都会被这片土地、这头树魔贪婪地吸收,转化成滋养自身的养料。
杀不死。
越打越强。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是恭亲王为他量身定做的,一个充满嘲讽与恶意的……游戏。
王平安的怒火,在这一刻反而奇异地平息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他想起了恭亲王那漠然的眼神,想起了对方窃取自己大道的行为。
那不是一个战士。
那是一个躲在幕后,冷漠地摆弄着棋子,享受着猎物在自己规则下无能狂怒的……窃贼。
跟这种存在比拼力量,本身就是一种愚蠢。
既然破坏是错误的……
那么,正确的道路,又是什么?
王平安的脑海中,闪过了自己盘坐在沼泽中心,以身为炉,炼化污染的一幕。
那个过程,不是“破坏”。
是“解析”。
是“转化”。
是“吸收”。
一个疯狂至极,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在他心底轰然炸响。
此地的法则,是基于“因果”。
常规的“因”,是我的攻击。
导致的“果”,是敌人受伤。
但在这里,恭亲王强行改写了“果”,让它变成了“敌人变强”。
我为什么要遵守你的“因”?
如果……
我的行为,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破坏”你呢?
如果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攻击”你呢?
结果,又会如何?
王平安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彻底放弃了所有攻击的念头,就那么静立在原地。
任由那头树魔咆哮着,挥舞着遮天蔽日的根须,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抽打在他体外由世界雏形构成的金色壁垒上。
轰!轰!轰!
每一次撞击,都让金色壁垒泛起剧烈的涟漪,消耗着他的本源之力。
但王平安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无视了这头狂暴的怪物。
他将全部的心神,彻底沉入脚下这片污秽、绝望的黑色大地。
他的神念,不再是狂暴的战斧,而是化作一根最纤细、最锋利的“法则之针”,无声无息地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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