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焕已经醒了很长时间。医院的床铺太硬,消毒水的气味太刺鼻,再加上右臂隐隐作痛,他几乎一夜未眠。
他尝试用左手去够床头的水杯,却差点打翻它。
一声轻叹后,他放弃了这个动作,转而看向窗外,梧桐树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几只麻雀在窗台上蹦跳,上海的清晨平静得仿佛昨日的火灾只是一场噩梦。
门被轻轻推开,商易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也没怎么休息。
"起这么早?"楚星焕有些意外。
商易川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顺手倒了杯水递到他左手:"怕你饿。"
楚星焕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商易川的手背。
男人的手掌依然缠着绷带,但比昨天整洁许多,应该是重新包扎过了。
"会议开到几点?"
"凌晨。"商易川简短回答,打开食盒,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粥和几样清淡小菜,"吃吧。"
楚星焕挑眉:"商老板亲自送早餐?"
"顺路。"商易川面不改色,却细心地帮他把粥碗的盖子打开,勺子摆好。
楚星焕用左手笨拙地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粥熬得软烂,带着鸡汤的鲜香,瞬间唤醒了他沉睡的味蕾。
他抬头看向商易川:"你吃了没?"
商易川摇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不饿。"
楚星焕把粥碗往他那边推了推:"分你一半?"
商易川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接过勺子,就着同一个碗喝了几口。
"文件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他转移话题。
商易川放下勺子:"已经交给巡捕房了。周世琛今早被带走问话。"
"这么快?"
"证据确凿。"商易川的声音冷了几分,"他父亲当年收买海盗袭击商船,事后又栽赃给船员。十三条人命,足够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楚星焕沉默片刻:"我父亲……"
"是英雄。"
商易川打断他,"文件里写得很清楚,他为了掩护我父亲和其他船员撤离,独自引开了海盗。"
晨光在病房里缓缓移动,照在两人之间的被单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
楚星焕低头看着自己的石膏手臂,忽然觉得二十年来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轻了一些。
"你恨过我吗?"他轻声问。
商易川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没有。"
"即使一开始以为我接近你是别有用心?"
"即使那样。"商易川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因为我了解你母亲,她不会看错人。"
楚星焕猛地抬头:"你叫她什么?"
商易川的唇角微微上扬:"你母亲。艾莉诺在信里写了,她视你如己出。"
楚星焕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起那个金发女子在维也纳的冬日里,温柔地教他德语发音的样子;想起她病重时握着他的手说"替我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时的眼神。
"她很喜欢你。"商易川继续道,"信里说,你是她晚年最大的安慰。"
一滴水珠落在被单上,楚星焕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他狼狈地别过脸,却被商易川用缠着绷带的手轻轻扳回来。
"别躲。"商易川的声音出奇地柔和,"在我面前,你不用隐藏任何情绪。"
楚星焕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这石膏太碍事了,连擦眼泪都不方便。"
商易川用拇指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湿意,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什么易碎品:"医生说两周就能拆。"
"那这两周我怎么弹琴?"
"正好休息。"商易川收回手,"你最近太累了。"
楚星焕挑眉:"商老板这是在关心我?"
"嗯。"出人意料地,商易川坦然承认了,"有问题?"
楚星焕笑了:"没有,就是有点不习惯。"
商易川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瞬间倾泻而入,照亮了整个房间。他逆光而立,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边,高大而挺拔。
"你会习惯的。"他背对着楚星焕说,"以后会有更多。"
楚星焕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码头损失大吗?"
"三号仓全毁,但货物都买了保险。"商易川转身,"重要的是文件保住了。"
楚星焕点点头,想起一件事:"对了,周世琛那天在码头跟我说……"
他犹豫了一下,"他说你前几任情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商易川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我没有前任。"
"一个都没有?"
"没有。"商易川走回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第一个。"
楚星焕眨了眨眼:"那周世琛为什么……"
"造谣。"商易川冷笑,"他一向擅长这个。"
阳光照在两人之间的床单上,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束中缓缓浮动。楚星焕看着商易川被阳光描摹的侧脸,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那我岂不是很幸运?"他笑道。
商易川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彼此彼此。"
这个吻很轻,却比任何言语都要有力。楚星焕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拽住他的领带将人拉近:"不够。"
商易川顺从地低头,这次吻落在了他的唇上。阳光温暖,晨风轻柔,病房里的消毒水味似乎也没那么刺鼻了。
分开时,楚星焕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粥要凉了。"
商易川重新坐下,端起粥碗,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张嘴。"
楚星焕乖乖照做,享受着难得的服侍。粥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不凉,就像此刻病房里的氛围,温暖而平和,没有算计,没有伪装,只有两颗终于卸下防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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