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通知书送到的那天,整个周家村都轰动了。
楚星焕考上省城大学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日就传遍了家家户户。
周震岳站在院门口,接过邮递员递来的挂号信,手指微微发抖。
"恭喜啊!"邮递员笑得见牙不见眼,"咱这片儿多少年没出过大学生了!"
周震岳道了谢,转身就看见楚星焕站在东厢房门口。
他走过去,双手捧着那封信,像捧着一件无价之宝:"你的。"
楚星焕接过信封,指尖在周震岳掌心轻轻一划:"我们的。"
这个简单的词让周震岳胸口发烫。自从那日在守林人小屋互表心意后,两人之间那层薄纱彻底揭开,相处越发亲密自然。
他跟着楚星焕进屋,看对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淡蓝色的录取通知书上印着烫金的校徽,楚星焕的名字赫然在列。
周震岳站在他身后,下巴轻轻搁在他发顶,双臂环住那纤细的腰肢:"九月十五号开学。"
"嗯。"楚星焕靠在他怀里,手指抚过纸面上的日期,"还有一个多月。"
周震岳收紧手臂,嘴唇贴在他耳畔:"我打听过了,学校附近有家农机厂在招维修工。"
他顿了顿,"我当兵时学过机械修理。"
楚星焕转身,惊讶地望向他:"你真要去?"
"说好的。"周震岳眼神坚定,"你去哪,我去哪。"
楚星焕心头发酸,扑进他怀里。周震岳稳稳接住他,掌心贴在那单薄的背脊上,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
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周震岳皱眉,松开楚星焕去查看,发现赵志强领着几个村民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哟,周连长!"赵志强故意提高音量,"听说你家小相公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啦?"
周震岳脸色一沉:"有事说事。"
赵志强晃了晃手里的一张纸:"我表舅从省城寄来的信,说看见楚星焕之前跟个女大学生在公园约会,这下你不信也得信了吧!"
他朝身后的人群使了个眼色,"人家城里早有相好的,考上大学肯定一拍屁股走人,谁还看得上咱乡下人啊!"
村民们交头接耳,投向周震岳的目光充满同情。
周震岳拳头攥得咯咯响,却强压着怒火:"你再说一遍?"
"我说……"赵志强凑近一步,故意拉长声调。
"人家楚少爷就是来乡下玩玩的,你还当真了?也不照照镜子..…."
话音未落,周震岳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赵志强踉跄着后退几步,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有人想上前拉架,却被周震岳的眼神吓退。
"滚。"周震岳声音低沉得像闷雷,"再敢造谣,我打断你的腿。"
赵志强捂着鼻子,色厉内荏地叫嚣:"你等着!等楚星焕甩了你,看你还嚣张!"
他说完就在同伴的搀扶下灰溜溜地跑了。
周震岳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
理智告诉他赵志强的话不可信,但心底某个角落还是被刺了一下。
楚星焕确实要走了,去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世界...…
"周大哥。"楚星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暖的手掌贴上他的后背,"别理他们。"
周震岳转身,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
他揉了揉楚星焕的头发,"我去趟镇上,买点庆祝的东西。"
楚星焕想说什么,但周震岳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背影透着几分落寞。
午后,天空突然阴沉下来。楚星焕坐在堂屋里,一遍遍看着录取通知书,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周震岳还没回来,而窗外的乌云越积越厚,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楚同志在家吗?"门外传来刘婶的声音。
楚星焕开门,看见刘婶挎着篮子站在雨前闷热的风里,脸上带着担忧:"震岳去县城了,刚托人捎信说赶不回来吃晚饭。"
"县城?"楚星焕一愣,"他说去镇上的…..."
刘婶摇摇头:"听说是去找部队的老领导,要开什么证明。"
她压低声音,"赵志强那混小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村里人都知道他是嫉妒.….."
楚星焕勉强笑笑,送走刘婶后站在院子里发呆。
周震岳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
是后悔答应一起去省城了吗?
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得他坐立不安。
雨点开始砸下来,起初稀疏,很快就连成一片雨幕。
楚星焕站在屋檐下,望着村口的方向,却始终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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