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喊杀与法场上的血腥气被呼啸的北风远远抛在身后。孙立一马当先,王伦居中调度,武松、石宝、杜壆、酆泰、广惠等悍将如群星拱卫,邹渊、邹润叔侄率领的登云山好汉殿后策应。顾大嫂搀扶着解珍解宝,乐和则在前引路,辨认着雪地中不易察觉的小径。这支刚刚在登州城掀起滔天巨浪的队伍,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迅速没入登州城外莽莽的雪野山林。
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积雪没过脚踝,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解珍解宝兄弟虽被救出,但连日酷刑折磨,加之法场上强行挣扎,早已是强弩之末,全靠石宝和顾大嫂等人轮流背负搀扶。孙立深知官军反应不会太慢,王正虽死,但登州驻军和高俅的爪牙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凭借对登州地形的熟悉,引领众人专挑人迹罕至、易于隐蔽的山路险径而行,避开大路和可能的关卡。
一路走走停停,既要照顾伤者体力,又要警惕追兵。在确认暂时甩脱了最初的搜捕后,众人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坳,燃起篝火稍作休整。跳跃的火焰驱散着刺骨的寒意,也映照着众人疲惫却亢奋的脸庞。
顾大嫂小心翼翼地为解珍解宝擦拭脸上的血污和雪水,看着兄弟俩虚弱不堪的样子,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下来。她猛地抬起头,望向孙立,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表哥!这次若不是你、王伦哥哥和众位兄弟舍命相救,我这两个苦命的兄弟……我们登州这几口人,如今已是家破人亡,再无容身之地!我顾大嫂虽是女流,却也知恩图报,更明白天下之大,只有一处地方能容得下我们这些被逼上绝路的好汉!”她目光扫过解珍解宝,又看向孙立、乐和,“表哥,乐和兄弟,还有两位兄弟,我们……我们一起上梁山!投奔王伦哥哥!从今往后,水里火里,生死与共!”
解珍艰难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劫后余生的火焰和对王正、毛太公刻骨的仇恨,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大嫂说的是!梁山泊替天行道,王伦哥哥义薄云天!我们兄弟的命是众位兄弟救的,这条命,就卖给梁山了!孙提辖,乐和兄弟,我们一同上山!”
解宝也用力点头,虽然发不出声,但眼神里的决绝已说明一切。
乐和收起平日里的戏谑,神情肃然,对着王伦深深一揖:“王伦哥哥!小弟乐和,空有一身市井本事,今日方知何为真正的豪杰!登州已无我立足之地,哥哥若不嫌弃我这‘铁叫子’聒噪,乐和愿随哥哥同上梁山,牵马坠蹬,在所不辞!”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孙立身上。这位昔日的登州兵马提辖,官身已失,前程尽毁,更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他沉默地看着篝火,火光在他刚毅的脸上跳动。半晌,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扫过顾大嫂、解珍解宝、乐和,最后落在王伦身上,抱拳沉声道:“王伦哥哥!孙立为救亲眷,连累众位兄弟犯下泼天大罪,心中万分愧疚!然事已至此,回头无岸!哥哥义气深重,梁山泊乃英雄聚义之地。孙立不才,愿携弟妹及登州几位兄弟,一同投奔哥哥麾下!从今往后,唯哥哥马首是瞻,共举大义!”
“好!”王伦霍然起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连日来的紧张筹划和血战的压力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巨大的回报。他看着眼前这一群来自登州的虎狼之士——武艺超群的孙立、悍勇绝伦的解氏兄弟、机变百出的乐和、泼辣重义的顾大嫂,再加上早已在阵中证明实力的石宝、杜壆、酆泰、广惠,还有邹渊、邹润叔侄带来的登云山骨干力量,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胸中激荡。梁山的力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壮大!
他朗声道:“孙提辖、顾大嫂、解珍解宝兄弟、乐和兄弟!还有登云山的邹渊、邹润两位好汉及众位兄弟!我王伦与梁山泊,求贤若渴!诸位皆是当世豪杰,今日共聚一堂,实乃梁山之大幸!从此,我等便是生死相依的兄弟!梁山,就是我们共同的家!”他环视众人,声音铿锵有力,“武松兄弟、石宝兄弟、杜壆兄弟、酆泰兄弟、广惠大师,还有邹家叔侄,都是见证!我们一同上山,共襄盛举!”
“共襄盛举!”众人齐声应和,声震山林,连呼啸的寒风似乎都为之一滞。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每一张写满决心与希望的脸庞。登州派,就此正式与梁山泊的命运紧密相连。
接下来的路程,虽然依旧艰辛,风雪交加,追捕的威胁并未完全解除,但众人的心气却大不相同。有了共同的目标和归属,疲惫似乎也减轻了几分。他们昼伏夜出,小心潜行,依靠孙立的经验和乐和探路的本事,巧妙地避开了一次次可能的围堵。终于在经历了近半个月的艰难跋涉后,于正月十五的清晨,遥遥望见了那八百里水泊环绕、旌旗招展的梁山!
当巍峨的梁山寨门在熹微的晨光中显现轮廓时,饶是孙立这等沉稳之人,也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解珍解宝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终于活着到了这传说中的避难所、复仇地、聚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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