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正是姜怜安的这份淡然和不惊,以及遇事洒脱却不失沉稳,让程肃觉得更像了。
程肃眼中流转着怀念道:“说实话,我与他见的那晚是在夜里,他的长相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的身法,但他说的一句话,却让我至今都无法忘记。”
“何话?”
林乐知淡淡道。
“他说,在生死面前,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不论立场、身份高低,救得了救不了,也得要尽力一试才知……”
十六年前。
程肃还不是将军,不过只是一支小队伍的队头,手下有五十名兄弟。
军营的生活枯燥乏味,除了练兵和巡防以外,更多就是在边境耗着。
好在。
那会儿北齐和云羌国还有着良好的往来,所以无聊的时候,两国的将士会聚在一起,谈论自己国家新奇好玩的事情。
那个时候。
两国聊的最多的就是凌飞寒。
凌飞寒出自掩月谷。
掩月谷位于云羌国国都百里之外的一处山谷里,与北齐不相邻,靠近云羌国的边境,传闻是个很美的地方,听说站在谷中只能看到月光倾洒,却瞧不见月亮。
因而得名。
掩月谷。
掩月谷的谷主医武双绝,但却从不过问朝堂和江湖之事,也不许谷内的弟子出世,谷外布有阵法,外人难以入内。
弟子若要出世,就不许再回谷。
谷主脾气也很怪,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收弟子的条件也很严苛,大多都是被人丢弃不要的弃儿,别人送上门的好苗子,或是有意被扔在山上的,他都不要,只要自己捡回去的。
也正是因为谷主这奇奇怪怪的门规,所以,掩月谷虽在云羌国的领土上,当战火纷飞时,掩月谷没有被牵连,北齐的皇帝也没有派人去攻打。
虽然门规如此,但终抵不过少年心性,总有弟子觉得自己的一身本领,不该就此埋没,离开了掩月谷。
但真正闯出一番天地的,也只有凌飞寒。
除去破了不能离谷这一门规以外,他在出谷以后还是遵守着谷里的规矩,那就是不过问朝堂和江湖之事。行走各国,走到哪里都是孤身一人,即便再微小的事情,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会施以援手,长得听说也不赖,丰神俊朗的清贵公子模样。
因而深受百姓喜爱,名扬天下。
每逢听两国将士说起这个凌飞寒,程肃多少都有些自惭形秽,甚至还有些嫉妒。
他跟凌飞寒年纪相仿,可凌飞寒年纪轻轻便已然名震天下,又医武双绝。
可自己呢,不过就是个队头。
他从十五岁入军营到升到队长,摸爬滚打了整整八年。
没什么太大功绩,也没什么过错,完全就是靠在军营里待得久,才升上这个队头的位置。
照着凌飞寒差远了。
他相貌平平,没有功绩,武学也比不过人家,跟人家相比,自己不过就是懂些拳脚功夫的糙汉罢了。
巨大的不平衡和心理落差下,他在内心编排人家凌飞寒来找取平衡。他觉得这凌飞寒不一定有世人传扬的那么好,说不定,是个沽名钓誉的两面人,都是装出来的。
有一夜。
大家又凑在一起讲凌飞寒的英勇事迹,程肃听了心里烦闷,喝了好多酒,大家聊得正起兴呢,他便败兴的走了。
云羌国多山多水,密实的林子也多,杂草都能窜到人的膝盖。
程肃心里不爽,对着那杂草丛一阵出气,发泄。
四下无人,借着酒劲,他无有顾忌的大声发泄道:“凌飞寒算什么东西,老子将来比他还厉害!”
“你说得对,凌飞寒确实算不上什么东西。”
头顶上方冷不丁的有人说话,把程肃吓了一跳,以为有敌军突袭,扔掉酒壶就要去拔腰部的佩刀。
来人倒吊在树上,很是悠哉的表情。
可无奈喝了酒,脚步虚浮,抬头的功夫重心不稳,剑没拔出来,倒是自己栽倒进了杂草丛里。
程肃觉得自己糗大了,连忙从杂草丛中爬起来,还没等张嘴质问来者何人呢,腿上就一阵刺痛。
“不好,有埋伏!”
感觉到疼痛,程肃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落眼去看,心当即冷了大半,酒也醒了大半。
不是什么埋伏,而是一条毒蛇。
正死死攀咬着自己的小腿。
他知道这种蛇,此蛇剧毒无比,不少边关将士便是死于此蛇之口。
一定是刚才他对着草丛一通发泄,惊扰到了盘踞在此地的蛇。
这下好了。
还说要跟人家凌飞寒比个高低呢,自己的命倒要先折在这里了。
本来眼前这个人是打算要走的,程肃也看出来了,但在看到自己腿部被蛇咬到之后,他二话不说从树上跳了下来。
取出了怀里的小刀,直接割断了蛇的七寸。
确定周围没有其他蛇后,他取出随身的火折子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将蛇的毒牙拔出,继而拧紧眉头,神情专注用手里的小刀割开了程肃的裤腿,露出了被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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