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之后,萧祁凰就入住了重华宫。
姜明月从五品令侍升为帝王跟前二品御侍,连跳六级,并且主管御前所有女官和宫女。
与此同时,萧祁凰设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功、尚寝六局,每局最高女官两人,其下再选各级女官若干,分管内宫事务。
这些女官可从世家未出阁贵女之中选拔,考核学识、能力、忠诚、品行等,由姜明月和御前大太监负责最后一轮。
新帝登基之后,选拔新贵,重用年轻官员。
朝堂上以丞相为首的老臣和以顾明望、季微云为主的新臣分庭抗衡,六宫女官虽然只管辖内宫之事,却隐隐亦有牵制六部之势。
秋去冬来,南北各地学子们陆陆续续往昭京方向赶来,路远的,家贫的,徒步赶来而来的,眼下都在紧急赶路之中,待到过完年,昭京将是一番蓬勃盛景。
祁渊有自己的大将军府。
然而自新帝登基之后,他几乎很少回将军府,每天两点一线,早上去军营,晚上回宫值夜,安排好重华宫外禁军巡逻。
萧祁凰劝过他不止一次。
宫中禁卫早已安排得很妥当,御前统领是自己人,忠心耿耿,御前禁卫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他们家世清白,上有父母,下有妻子儿女,不会生出异心。
何况大内禁宫层层防守,着实不需要那么小心谨慎,可祁渊每次嘴上恭敬应着是,每次还是忍不住谨慎再谨慎,非要亲自巡逻两圈才放心。
如果不是萧祁凰太过了解他,都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别有居心了,毕竟军营里操练一天,回来再在宫里巡逻值守,长期下来,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若遇到个心软的,或许直接就让他没名没分住进了重华宫。
事实上,萧祁凰就是那个心软的。
不过她从没有想过祁渊是不是别有居心。
毕竟一根筋的人,想让他有心机都不太可能。
晚间批完折子已是戌时四刻。
萧祁凰放下朱笔,抬起头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一双有力的大手搭在她肩膀上,从颈项缓缓轻揉着,舒活着僵硬的肌肉和肩颈。
萧祁凰被他按得酸痛又舒服。
“皇帝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她忍不住低声抱怨,“早上天不亮就起身上朝,一天除了吃饭和休息一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处理政务。上午跟大臣们议事,下午批阅奏折,偶尔还要跟大臣们据理力争吵上一架,就这还是后宫没人,若是后宫有人,朕哪有时间去应付他们?”
早上卯时之前起,晚上亥时才能忙完。
洗漱卸妆,沐浴宽衣,又要忙活至少半个时辰。
就算没有其他任何活动,她最多也只能睡三个半到四个时辰——这还是忙完政务,不再有其他事情耽搁的前提之下。
但凡有个三夫四侍让她翻翻牌子,她可能连三个时辰都睡不到,长期下来,她一定会是短命之相。
怪不得史上大多帝王都活不长。
“陛下辛苦了。”祁渊越发细致地舒活着她脖颈和肩颈酸痛之处,一点点揉去她的疲惫,“新帝登基之初,总是要比寻常时候更忙一些的,待过完这段时间,应该会好上许多。”
萧祁凰被他捏得舒服,阖上眼,竟不由自主地靠在他身上:“你说得对。”
祁渊目光微垂,落在她倦怠的眉眼,忍不住心疼。
可能这就是爱一个人需要面对的复杂心情。
仰慕于她的能力和胸怀,欢喜于她的君临天下,万民臣服,又免不了心疼她的辛苦操劳。
一双眼永远追随着她的步伐,一颗心总是忍不住为她烦忧。
萧祁凰静静享受片刻,睁开眼,转头握着他的手:“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祁渊只沉默一瞬,就点了点头:“嗯。”
萧祁凰笑了笑,起身去洗漱。
明月把候在外面的宫女叫了进来,众宫女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伺候着陛下卸妆,梳发,洗漱,宽衣就寝。
待袍服金钗尽数卸下,萧祁凰着一袭轻薄绸衣躺在床上时,祁渊也从偏殿走了出来。
他一身白衣贴身里衣,走到床前,体贴地给陛下翻了个身,跪坐榻上,从头到脚给萧祁凰做了全身推拿。
萧祁凰声音慵懒:“祁渊,你的手法真是太好了,跟谁学的?”
男人的力气本就不小,一个武将的力气更大。
但祁渊推揉时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一点都不显得粗鲁,且缓解疲乏很有效,这绝对是精心学过的手法。
祁渊声音平稳:“跟太医院的太医学的。”
萧祁凰一愣,随即失笑:“专门去学的?”
“嗯。”祁渊语气淡定,显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臣以后要贴身伺候陛下的,为了不失宠,十八般武艺样样都得学上一点。”
此言一出,寝宫里霎时一静。
萧祁凰慢半拍才缓缓转头,仰面看着祁渊,眉眼染了几分揶揄:“这不像是从祁大将军嘴里说出来的话。”
祁渊垂眸望着她清丽的脸颊,卸了金钗妆容之后的陛下,不像白天那么威严疏离,一头乌发垂落下来,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祁渊心头悸动,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触感温柔香软,让人心头小鹿乱撞。
祁渊耳根子泛起一抹红。
他像是被火燎一般急速撤离,随即欲盖弥彰似的解释:“臣……臣不小心冒犯陛下……”
萧祁凰一记轻笑,抬手把他往床榻上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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