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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深渊的风在身后渐弱时，苏渊已经能望见青云宗的飞檐了。
白璃的银铃在他身侧碎成细响，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往山门前走，道旁的修士越来越多。
有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有背着药篓的散修，甚至还有裹着兽皮的山民——都是来参加三年一度外门选拔的。
“到了。”白璃突然停步，仰头望着那座高逾十丈的青石山门。
门楣上“青云宗”三个鎏金大字被日头一照，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腰间骨笛，“我在外面等你。”
苏渊知道她的顾虑。
荒族遗民的身份太敏感，尤其在正道大派门前。
他点头，掌心触到玄珠的温热，那是星髓空间里新扩展的岩浆区域在发烫。
“最多三日。”他说，“若我没出来……”
“别乱说话。”白瑞截断他的话，银铃突然急促作响，像是被风刮乱了节奏。
她转身走向山门外的茶摊，灰布裙角扫过满地碎光，很快隐入人群。
登记处设在山门左侧的廊下，四张木桌一字排开，穿青衫的执事们正低头翻着竹简。
苏渊排在队尾，听着前面人的对话——“我是苍梧城李家的，这是族老写的荐书”
“灵根测试时可得使全力，去年有个小子藏拙，被直接轰下山了。”
轮到他时，青衫执事连头都没抬：“姓名，籍贯，修为。”
“苏渊，青岚矿场，练气三重。”
笔锋在竹简上顿住。
执事终于抬哏，上下打量他：
粗布短打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赤焰深渊的岩浆灰，腰间别着柄缺了口的铁凿——活脱脱个刚从矿洞爬出来的苦力。
“青岚矿场?”执事嗤笑一声，“那地方的人也配来青云宗?”
他把竹简往桌上一摔。
“测灵根要耗灵石的，你交得起吗?”
周围的考生哄笑起来。
有个穿云纹锦袍的少年凑过来看热闹：“我当是谁呢，这衣裳味儿比我家马厩还冲。”
苏渊垂眸盯着自己的手。
指节上还留着凿矿时的老茧，虎口处的伤疤是前日和熊王搏斗时被骨爪划的。
他能感觉到玄珠在胸口发烫，星髓空间里的岩浆正随着他的心跳翻涌——但他压下了所有情绪。
“木牌。”他轻声说，把怀里的身份木牌推过去。
那是矿场主发的，刻着“矿奴丙字三百七十二号”，边缘磨得发亮。
执事捏着木牌的指尖发颤。
矿奴的身份木牌他见过，通常是直接扔进火盆的。
可今年宗里有令，要广收天下才俊，他不敢真把人轰走。
“行，测吧。”他把木牌往竹简里一夹。
“测不出灵根，自己滚。”
灵觉测试的场地在山门内的演武场。
七块半人高的测灵石立在中央，泛着幽蓝的光。
考生们排着队，轮流上前按手。
“下一个，苏渊。”
苏渊走上前。
手掌贴上测灵石的瞬间，玄珠在识海深处轻轻一顿。
他能感觉到星髓空间里的星轨突然加速，像是在帮他梳理体内的灵气。
测灵石表面浮起微光，淡得几乎要看不见。
“练气三重，单系火灵根?”负责记录的执事皱起眉。
“这灵根……太弱了。”
周围传来窃笑。
“就这也来凑热闹?”
“火灵根倒是纯，可三重修为，怕不是来给宗里送笑料的。”
苏渊收回手，目光却扫过人群边缘。
有个穿月白道袍的青年正倚着廊柱看他，腰间玉佩刻着“天策”二字——是青云宗长老之子周天策。
前日在赤焰深渊外的小镇，这公子哥带着随从围猎熊王，结果被苏渊用锻骨经反杀，灰头土脸逃了回去。
此刻周天策的指尖正摩挲着腰间玉佩，眉峰微挑。
他认出苏渊了。
第二关“迷雾幻阵”设在后山。
苏渊跟着人群往阵门走时，能听见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周天策的两个随从，正装作闲聊：
“这届考生里有个硬茬子，前日在赤焰深渊杀了熊王。”
“长老公子说了，幻阵里多布几道雷火禁制，别让他太好过。”
苏渊垂眸，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玄珠在掌心发烫，星随空间里的星光小径突然亮了起来——那是新解锁的“幻象解析”功能在运作。
阵门一开，白雾瞬间裹住全身。
苏渊闭了眼，凭玄珠反馈的波动感知四周。
左边十步有面幻镜，会映出矿场监工的脸；右前方七步是地火陷阱，触发会烧穿鞋底；正前方的“同门求救声”是假的，真正的出口在声音传来的反方向。
他沿着星光小径走，每一步都精准避开机关。
路过一处幻境时，他瞥见个穿葛衣的少年正挥剑劈向幻象中的妖兽——那是错误的破阵方式，剑气会激活雷纹。
苏渊默默记下这少年的模样，继续前行。
当他踏出阵门时，日头已偏西。
“苏兄好手段!”周天策不知何时等在阵外，手里端着盖茶。
“在下周天策，青云宗外门天策营的副统领。
这幻阵我都要耗半柱香，苏兄竟一盏茶不到就出来了。”
苏渊作揖：“周公子谬赞，不过运气好罢了。”
“运气?”周天策轻笑，茶盏在指尖转了个圈。
“前日在赤焰深渊外的小镇，苏兄空手搏熊王的本事，可不止是运气。”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
“我观苏兄灵根虽弱，却有大毅力。不如加入天策营?我保你进外门，日后修炼资源、功法秘籍，都好商量。”
苏渊望着他呢底的复计，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能得周公子青眼，是苏某的福气。”
“好!”周天策拍他肩膀，力道重得几乎要压断骨头。
“明日实战擂台，我让手下给你留个软柿子。咱们天策营，可不能折了面子。”
他转身离去时，衣摆带起的风里飘来淡淡龙涎香。
苏渊摸着被拍疼的肩，玄珠在识海深处震动——刚才周天策的话里，“软柿子”三个字被他刻意加重了。
夜幕降临时，苏渊坐在后山的悬崖边。
玄珠浮在掌心，星髓空间里的锻骨石碑正缓缓转动。
原本刻着“灵骨通神”的地方，新的符文正从石缝里渗出来，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要浮出表面。
山风卷着青云宗的钟声掠过耳畔。
他望着山脚下灯火通明的演武场——那里明日将摆开实战擂台，两两对决，胜者晋级。
玄珠突然发烫，新浮现的符文连成一线，在星髓空间里勾勒出个模糊的影子。
苏渊眯起眼，那影子像极了前日在赤焰深渊石碑上看到的荒族图腾。
远处传来巡山弟子的脚步声。
苏渊将玄珠收进怀中，站起身拍了拍衣摆。
明日的擂台，该让某些人看看，被他们看不起的矿奴，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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