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晚,最近总觉得自己活在一场醒不过来的梦里。
自从在旧书市场捡到那本泛黄的《禁物录》残页,我的生活就像被什么东西悄悄撬开了一道缝。起初只是夜里听见低语,像是有人在墙角念经;后来是镜子里的我,动作总比现实慢半拍。可真正让我脊背发凉的,是那晚在市档案馆查到的那段尘封往事。
“阎氏古物斋”,民国三十二年开在城南老巷,专营冥器,说是“替死人备行装,为活人断因果”。老板阎九思,江湖人称“阎半仙”,传说他通阴晓鬼,能召亡魂附体,尤擅主持“还魂仪”——一种在午夜子时,以血为引,借尸还魂的秘术。富户人家若有夭折的子女或暴毙的亲人,常重金请他做法,只为再见一面,说一句未尽之言。
可这门生意终究触了天忌。1943年冬至那夜,古物斋突起大火,火势诡异,黑烟如蛇盘旋不散,整条街都能听见哭嚎声。火灭后,铺子烧成焦土,阎九思人间蒸发,只留下一本残破的《禁物录》,封皮上用朱砂写着:“七物归午夜,一钥启幽门。”
我翻到第一页,指尖一颤。
第一件“午夜之物”,赫然便是“闭目铜钥”。
“此钥开阴阳之隙,启者必以命偿。”
字迹歪斜,墨色发褐,像是用血写成。我正抄录,忽然颈后一凉,仿佛有人对着我后脑吹气。我猛地回头——档案馆空荡寂静,日光灯管嗡嗡作响,长廊尽头连个影子都没有。
可我明明听见了脚步声。
缓慢、沉重,像是穿着布鞋的老者,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我合上笔记本,抓起包就想走。楼梯间昏暗,水泥台阶泛着潮气,我走得急,高跟鞋磕在转角处,“咚”地一响。就在这时,我撞上了一个人。
他穿着一件老旧的黑袍,宽大得不像这个时代该有的衣裳,垂下的袖口边缘已经磨出毛边。他低着头,脸上覆着一张铜面具——那面具冰冷厚重,铸造精细,是一张闭目的人脸,眉心一道裂痕,像是被雷劈过。
我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那是《禁物录》里画的“闭目人面”。
我下意识后退,脚跟撞上台阶,差点摔倒。那人却缓缓抬头,面具的缝隙处,本该是眼睛的位置,空无一物。没有眼眶,没有瞳孔,只有两道深不见底的黑洞,像是通往地府的井口。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他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低沉、沙哑,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回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腐土的气息。
我浑身发冷,血液仿佛凝固。
“午夜之典,已启。”
他话音未落,我转身就跑。脚步声在楼梯间疯狂回荡,我不敢回头,直到冲出档案馆大门,冷风扑面,我才敢大口喘气。我靠在墙边,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再回头望向那栋老楼,窗内漆黑一片,仿佛从未有人进去过。
可我知道,他来过。
那一夜,我锁死了所有的门窗,连阳台的玻璃门都用椅子抵住。我把《禁物录》的抄本塞进抽屉最深处,还撒了一圈粗盐,那是我从一位老道姑那儿学来的驱邪法子。我蜷缩在床上,开着灯,手机放在枕边,随时准备报警。
凌晨两点十七分。
我听见浴室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我明明记得,睡前关了水阀。
我屏住呼吸,盯着卧室门缝下的阴影。那水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人在拧不开水龙头,又像是……有人在浴缸里放水。
我抓起床头的防狼喷雾,一步步挪过去。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浴缸里,盛满了黑水。
那水浓稠如墨,表面泛着油光,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莲花味。我僵在原地,喉咙发紧,动弹不得。
水面微微晃动。
一张脸,缓缓浮了上来。
是我的脸。
双眼紧闭,皮肤苍白如纸,嘴唇却泛着诡异的红,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一个不属于我的微笑。那笑容温柔又阴冷,像是在梦中见过千百次的另一个我。
我踉跄后退,撞翻了洗手台上的玻璃杯。
可那水中的“我”没有动。她只是静静地浮着,像一具泡胀的尸体,又像在等待什么。
然后,我看见了。
在她额前的黑发间,静静躺着一把铜钥。
古旧、斑驳,钥匙齿上刻着细密的符文,正是《禁物录》中所绘的“闭目铜钥”。
我冲过去想捞,可手刚触到水面,黑水骤然翻涌,像活物般缠住我的手腕。我尖叫着抽手,却发现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青黑色的指印,像是被人狠狠攥过。
再抬头,镜子里的我,双眼依旧睁着。
可水中的“我”,依然闭着眼。
她笑了。
那笑容越来越大,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我摔门而出,反锁了浴室,整夜未眠。
天亮后,我请了假,翻出所有关于“阎氏古物斋”的资料。我在旧报纸上找到一则1943年12月22日的报道,标题是《城南大火,疑有邪术作祟》。文中提到,火灾当晚,有居民称看见“一黑袍人立于火中,面覆铜面,口诵往生咒”,而火场中心,竟有一具尸体未被烧毁——那尸体双手紧握,掌心藏着一块铜片,刻着“钥归午夜,魂引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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