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两孩子离去的背影,工头总觉得有些不对,想了想,还是喊来了一旁的工人,“你到山下那村子问清楚这孩子到底是哪家的。”
“是,老大。”
近日来,主家和保长的动作越发的大,主子们不担心,出了事把他们这些个下人推出去挡刀,但他们不得不为自己考虑好退路。
要是这些事情没能引起县城官府注意且罢,一旦惹来麻烦,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些上山挖土的刁民传递出去的消息。
那小子最好是个老实安分的,不然,他定会让这小子尝尝跑到他跟前来班门弄斧是何等下场。
进宝和老汉家的儿子每人领到一把小锄子,还分到一口严实的竹背篓,说到挖土进宝也是知道该怎么寻找,毕竟在被师父收留以前,这种事情他没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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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村一带的里长就住在本村,里长是位刚过四旬的老汉,因其为人秉性公直,肃州城回归大庆手里之后,当地村民便都推荐他稳居里长之位。
里长大小在官府挂得上官吏的名头,虽只是个地方村庄的管事,却也负责安置管辖地方百姓用地,收缴赋税等大小事务。
寻常时候,里长是不需要与官府打交道,毕竟上头有个保长,任何大事小情,只需听镇上的保长下来发话。
昨儿,茶摊老汉家来了两位陌生人,同村的里长也是略有耳闻,便让下面的儿子观察茶摊老汉家的情况。
烈日当头,里长挑着锄子从地头回来,地里的庄稼再过一两日就能收成,总算熬到了看见一口新鲜粮食的时候。
这时,下面的大儿子脚步匆匆的从山上回来,其大儿子也在山上挖观音土,因其老子的关系,大小在山上安排了个闲职,负责看守来挖土的百姓,每日能分到一两斤的观音土。
“阿爹。”
里长瞅两眼儿子,将锄头靠在墙角,捞起破衣衫擦了擦汗,“怎的回来了?”
里长儿子先是观察左右,再把院门关上,快步来到老子跟前,压低声音道:“阿爹,昨儿来咱村里的两人,今个其中那小子跑到山上挖观音土来了。”
里长不禁意外的挑挑眉,悠悠道,“不是说,瞧着像城里人?”
“可不是,今个却换了个样,估计是穿的茶摊叔家小子的裤头,倒是有那么几分像咱这地方的小子。”
里长不由得微眯起眼帘,从窗台抠出放在那里的烟杆,点燃抽了两口旱烟。
“依你看,是怎么个事?”里长问。
“阿爹,我哪能看出来啊,说是那家人连襟的侄儿,我瞧着倒不是,阿爹,你让儿子观察他们做甚,可是要发生什么事?”
里长默默吐出一口烟圈,烟气迷了他的老泪,半晌,叹气道:“倒是盼着真能发生点什么。”
其子不明所以然的挠了挠头,“阿爹,你这话啥意思。”
里长又抽了口旱烟,睨了小子一眼,“没什么,你仔细看着点儿,要是上面的工头要寻那小子的麻烦,帮着点。”
其子还是不明白老子的用意,不过老子交待的事,他应了就是,“哎,知道了爹。”
“爹,明儿咱家地里的粮食该收了,明儿我就不去山上上工了吧,留下来帮你一块收了粮食。”
里长一把长杆敲打在小子的脑袋上,“地里的活有老子在,轮得着你操心,就那一亩三分地的粮食,能收多久,好生到山上做工,记得看好那家小子,别让人为难了去,看在同村的份上,都不容易。”
其子,摸了摸被敲疼的脑袋,到底不敢反驳,“哎,知道了。”
与此同时,茶摊老汉家,孟伯弦闲来无事,倒是同院里的老头老太洗起糊那泥饼。
先是把观音土放进锅里用加入少许水煮一遍,再椿成粉沫状加水糊了之后,便能摊在地面进行晾晒。
孟伯弦来了几分兴致,笑道:“还以为,这土便能生吃。”
老头子笑呵呵的道,“贵人有所不知,生的也能吃,但卖到镇上的话得煮熟了。”
老太点头附和,“城里的人挑嘴,煮熟了他们才放心吃的。”
孟伯弦好笑的问,“如此,我倒是有件事不明白了,即然安家在镇子上,到底是有些家底,哪还需要吃上这泥饼裹腹。”
“老头子就知道贵人有所不知吧,这天灾**,再有钱的大户,粮食少也得紧着吃,他们家里养的奴才也不是个个都能吃上大白面大白米饭,这还得看你在主家面前得没得脸,不然,一天两块泥饼就能打发了事。”
孟伯弦:……
当下,他总算明白,之前孟伯弦还在想,仅靠贫苦老百姓,这些人贪没欺瞒官府所干的事,到底值不值当。
看来,在这里面的水,比看到的还要深。
孟伯弦不由得摇头失笑,这时,老汉从镇子上回来,这两天他都不打算摆摊,毕竟家里来了俩位贵客。
今天得了孟伯弦的几两银子,特地到镇上买上些口粮,至少得保障贵人在他们家有嚼用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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