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府,孙家。
孙家大娘子严氏,前脚送走前来府上拜访的太仆寺少卿家的朱大娘子,后脚满心欢喜的前往老婆母的福寿堂。
自从孙老副将离世后,孙老太太便一心向佛,甚少主张府邸大小事务,但儿子儿媳有个什么事,还是会来与她商量,可见得孙家家风严谨,老太太在家中的地位不可撼动。
孙老太太刚过五旬的年岁,发丝半白,精神极好,许是近些年的心性使然,整座院子没那浮华的装饰,却处处尽显素雅。
老人家刚从佛堂理佛出来,坐下吃口茶的功夫,便听见下人通传。
得了老太太的回话,严氏喜笑晏晏的迈进堂厅,见老婆母端坐在上首的罗汉椅,严氏先是福身一礼,“儿媳问母亲安。”
孙老太太悠悠放下茶盏,淡声问道,“瞧着大娘子今儿气色不错,可是遇着什么喜事了。”
严氏听闻此,愈发来了精神头,边说边来到老太太下首的交椅落座,“母亲果真是好眼力,儿媳正是有一桩大好事同母亲您商量来着。”
孙老太太看着严氏快笑烂的脸,只觉得眼皮跳动,陡然升起一股子不祥的预感,面不改色的淡声问道,“大娘子请说吧。”
严氏笑道,“是母亲,今儿太仆寺少卿家的大娘子,到咱府上与儿媳一叙。”
孙老太太很快在脑子里捊清对方身份,心里那股强烈的不祥更为显重。
如果她没老到记忆退化,太仆寺少卿是宫里淑妃的娘家人,也便是三皇子党。
当下再看糟心的儿媳妇,孙老太太只觉得今儿理佛时,许是不足虔诚,给府里招来了邪祟。
“这不,朱大娘子还领来了她家的闺女,少卿家的姑娘我瞧着模样周正,秉性温婉,举止也有规有矩——。”
“停!”老太太听到这,还有什么摸不透的,扬声打断严氏夸夸其谈的话头。
严氏被忽然叫停,不明所以然的怔了怔,眨眨眼,“母亲。”
孙老太太冷眼翻白,面对这个儿媳,她老人家时常没了好气,要说严氏哪哪都好,直肠子来了又去,便是不懂得拐弯。
所以,孙老太太也不跟她绕弯子,直道:“你可是想说,你替全哥儿相中了少卿家的姑娘,今儿朱大娘子特地带姑娘来,该也是与你有这方面的打算。”
果然,老太太话音一落,严氏立马一拍手掌,笑道,“母亲果真料事如神,您老人家一猜就中。”
伺候在老太太身旁的心腹婆子,眼瞅大娘子这副激动劲,不由嘴角犯抽抽。
心道,大娘子也就是摊上老太太这副性情稳定的婆母,不然,早不知道几时被磋磨收拾狠了。
可见得,严氏当真没听出老太太语气里的冰冷,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被老太太又一次扬手打断,“全哥儿的事不必你操心,这事,回头老身会交待你家官人,你只管打理府邸别的事。”
严氏怔了怔,再次眨眨眼,“母亲,您难道不觉得少卿家的姑娘配咱家的全哥儿是极好的姻缘?”
太仆寺少卿的品阶比她家官人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俩家若能联姻,该是他们家占了便宜。
孙老太太无奈的深抽口气,“我问你,今儿你同朱大娘子是怎么说的,可是直面应下了这桩事?”
被问及的严氏,连忙又道,“母亲,儿媳岂是那种不明事理的小妇人,您放心,我自然不敢直接应了。”
孙老太太稍稍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好严氏那二两脑子还在。
在老太太宽慰之余,忽然又听见严氏说,“不过,这般好的亲事,咱家总得有点表示不是,所以,我送了陶姑娘一支金钗,全当是信物了。”
噗——!
孙老太太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瞬间喷了出来。
吓得心腹婆子和严氏一哆嗦,紧忙近前顺背的顺背,擦拭的擦拭。
“母亲~。”
“老太太,您可还好。”
孙老太太缓了许久,方才顺过一口气来,老人家努力压下胸腔腾升的火气,抬手示意两人都停下动作。
旋即,目光定定的看着严氏。
严氏再傻,这会子也是看出婆母不悦。
心想,难道是因为她给陶家姑娘送了根金钗,惹来婆母不快?
严氏娘家祖上几代皆是经商,早些年严家虽从京城迁回祖地苏州,但积攒百年的家业令严氏自小生活优沃,从不把身外物当回事儿,随便出手打赏下人都是苏家专门打制的银刻子。
见严氏一副心虚气短的模样,孙老太太终归没骂出口,毕竟骂了过后,严氏还是会抛到脑后,反倒是把她这个老太婆气没了形象。
“事情都没定下来,你便往人姑娘手里送钗子。回头,陶家人当了真,就凭你送出的钗子就是实证,这门亲事你让全哥儿认还是不认。”
严氏呐呐的缩起了脖子,怯生生的道,“母亲,不,不就是一根钗子而已。”
即便亲事不能成,一根金钗又算得了什么,总不能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