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林间的寒意,掠过夙柔的衣袂。
夙迟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沉淀着忧虑,最终只化作一句沉甸甸的嘱咐,“好,注意安全,莫要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他清楚夙柔的执拗与狠绝。
夙迟也有点儿庆幸,幸亏夙柔叫他去。
皇宫。
危险重重。
就算夙柔不开这个口,他也会想法子叫她留在后面。
夙柔冲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姿态间是全然掌控的笃定,“三哥,速战速决,莫要伤了城中的百姓。”
她目送着夙迟高大挺拔的身影没入林间更深的黑暗,随即,数十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紧随其后,如同鬼魅般散开,朝着巍峨却在夙柔算计中摇摇欲坠的南国皇城潜行而去。
毒婆那佝偻的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靠近,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草药腥气,声音干涩如裂帛,“姑娘,老身也准备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老太婆指的是按照计划,与安德烈约定的地点汇合,那里将是大漠铁骑破开南国最后防线的突破口。
然而,夙柔却只是微微摇头,盘腿在原地坐得更稳了些,甚至顺手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无意识地划拉着。
“不急。”
她的声音听不出半分即将掀起滔天巨浪的紧张。
“安德烈的大漠狼骑……算算脚程,应该也快到了,再等等。”
她顿了顿,枯枝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重重夜幕,仿佛已经看到了遥远的皇城。
“况且,让三哥先去拿下皇宫,也是防备万一。”
这“万一”二字,她说得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
毒婆似乎明白了什么,恭敬地低下头,不再催促。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唯有风声呜咽。
夙柔身影在凄冷的月光下显得孤绝而深沉。
她的思绪在无声地翻涌……
联手?
安德烈确实是个有力的盟友,北部蛮王的野心和实力都毋庸置疑。
但信任?
夙柔心底泛起一丝嘲讽。
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信任可言?
南国皇帝用他的猜忌亲手埋葬了忠诚,沈爻的死、沈家的覆灭,还有宫家……那个曾经如日中天、为南国流尽鲜血的将门宫家,不也差点毁在那老东西的帝王心术之下?
大将军宫远之,何等英雄人物?
在北国战场上为南国拼杀,连腿都断在她阿爹手里,才换得一线生机回归故土。
结果呢?
等来的不是抚慰和敬重,而是无休止的猜疑、打压,如同钝刀子割肉,生生磨尽了忠臣的热血。
她若是没有选择宫煜,宫家恐怕早已被那老东西连根拔起,成了他龙椅下又一堆枯骨。
如今,沈爻死了,沈家被她亲手碾碎作为警示。
宫家被她收服,成了刺向老东西心脏的尖刀。
南国朝堂,还有谁?
夙柔在脑海中飞快地掠过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文官懦弱,武将凋零,剩下的不是墙头草就是酒囊饭袋。
那老不死的,还能仰仗谁?
她思来想去,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没有了。
他已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所以,她对夙迟的能力十拿九稳。
拿下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坐在这里等待的,只是让这场权力的更迭,更加万无一失。
只不过夙柔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人……
千里之外,大漠深处,黄金王帐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与庆典格格不入的紧绷气息。
安德烈正焦躁地在厚厚的地毯上踱步。
身形魁梧,穿着便于行动的皮甲,腰佩弯刀,鹰隼般的眼眸里燃烧着对即将到来征战的兴奋与对盟友夙柔的承诺。
约定的时辰已近,他的狼骑早已整装待发,只需他一声令下,便能如离弦之箭般扑向南国边陲。
“阿烈!” 清脆的声音响起。
十九公主端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金杯,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十九公主穿着一身火红的纱丽,金饰在灯火下熠熠生辉,美艳不可方物,然而那双看向安德烈的眼睛里,却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哀怨与不甘。
“父王听闻你要出征,特意赐下这杯王庭珍藏的百年‘金驼奶酒’,为你壮行,祈佑我大漠雄鹰凯旋!”
十九公主声音甜美,动作优雅,将金杯奉到安德烈面前。
浓郁的酒香混合着一种奇异的甜腻气息弥漫开来。
安德烈眉头微蹙。
他虽心急如焚,但王的赐酒不可不接。
喜欢太子踩我上位,我怒撩敌国质子请大家收藏:(ixmao)太子踩我上位,我怒撩敌国质子笔趣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