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启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心情仍是沉重,他虽身份尊贵,却也知道这天下有多少百姓困苦挣扎。抬眸看向母亲,语气中带着关切。
“母嫔,您可有良策?”
乔亦竹沉思片刻,眉头微皱。
“此事颇为棘手。你舅舅虽掌监察,但此职依时而动,徐州牧乃太后早年亲荐的殷家人,又与都督狼狈为奸,他们一个掌民政,一个掌兵权,你舅舅若无长久积累的势力,加之你我在宫中,怕是连消息也递不出来。”
行启眉头紧锁,他与母嫔在宫中多年来无人问津,若非今日祭祖,再见父皇兴许又要等到节宴。
而徐州牧他也有耳闻,传言他是殷家分支之首,文韬武略,堪比状元之才,对父皇忠心耿耿之名也早有传开。
沉思片刻后,他略显无助地问。
“母嫔,舅舅可有提到此事对他有何影响?”
乔亦竹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忧虑。
“你舅舅之前便递过信,他与光禄勋庄大人有几分交情,但庄大人不愿参与其中,百姓缺粮之事终会由绣衣使者递于皇上面前,而其中缘由却不一定清楚,当皇上问罪时,他必然首当其冲,为各势力所不容,做了替罪羊。”
她顿了顿,轻声道。
“你舅舅是想着让我们出面,先一步将实情告知皇上,但……”
行启的呼吸变得沉重,他明白母嫔的意思了,若是他们将徐州之事告知父皇,便会得罪殷家、太后和皇后,以及那都督背后的盛家。
母嫔在这宫中的日子会更加艰难,而他们也将成为众矢之的,可若是他们不说,舅舅便会成为替罪羊,还会连累母亲。
他握紧拳头,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矛盾与挣扎,既不愿看到舅舅受难,也不愿母嫔陷入险境,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乔亦竹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柔声道。
“启儿,别为难自己,此事…… ”
她顿了顿,轻叹一声。
“终归是有法子的。”
“娘娘!”
芙鸯匆匆掀帘进来,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琼良媛诊出喜脉,皇上已下旨晋位正五品容华了!”
乔亦竹闻言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酸涩,默默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如今徐州局势动荡,皇上竟还有心思宠幸后宫。
行启也是一脸震惊,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母嫔,琼良媛又有孕了?”
他记忆中,这已是第三回了。
乔亦竹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是啊,琼容华有孕,皇上自然高兴。”
她想到自己的处境,再看看琼容华得宠的程度,不由得有些自嘲。一年到头都得不到宠幸,若不是还有个皇子傍身,怕是早已被这深宫吞噬,连骨头都不剩了。
腊月之前,齐芷怡在闲月阁门前挂了一对大红灯笼,又让小厨房做了吉祥馄饨,分与宫人们,预备阖宫同庆。
今年瑞雪来得早,十一月中便已下了三场雪,殿外的铜缸里都积了厚厚一层。
“母嫔!”
宫人清过雪后,玉嬿从地上举起一片完整的银杏叶,小脸兴奋得通红。
“你看,像不像小扇子?”
齐芷怡笑着拉过她的手,哈了哈气。
“像,像极了。”
她将银杏叶递给倾翎,嘱咐道。
“去把这叶子压在书里,给六公主做个书签。”
玉嬿的兴致很快被一阵热闹的喧哗声吸引过去了,裙裾在雪里拖出长长的痕迹。
齐芷怡眼疾手快,在玉嬿摔个狗吃屎之前把她捞进怀里,替她拍去身上的雪。
“小皮猴。”
她牵起女儿的小手,佯装嗔怪地轻点了一下。
玉嬿朝母亲做了个鬼脸,又兴高采烈地跑开了,她沿着花坛边沿蹦蹦跳跳,像只欢快的小鸟。
齐芷怡拢了拢身上的白裤瑶族刺绣披肩,唇角微微上扬。披肩深蓝的底子上绣着五彩的几何图案,在素净的宫装中格外醒目。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她忍不住掩唇轻咳。
倾翎立刻捧来一个手炉。
“娘娘,快暖暖手。”
又替她拢了拢披肩。
齐芷怡接过手炉,放在掌心捂了捂,暖意逐渐传遍全身。她望着女儿欢快的背影,心中一片柔软。
“嬿嬿,慢些跑。”
玉嬿闻言,回头冲母亲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晃了晃脑袋上的小鬏鬏。
“齐嫔娘娘。”
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行礼。
“皇上口谕,腊月初申时在麒麟殿设宴,请各宫娘娘出席。”
齐芷怡微微一愣,旋即恢复如常,笑着命倾翎去取赏赐。
今年因着太后昏迷,皇上许久不曾举办宫宴了,但到底年年各州府地方长官要赴京述职,这年底的宫宴是少不了的。
小太监偷眼瞧了瞧她身上异域风情的装扮,接过赏赐,低头道。
“奴才谢齐嫔娘娘。”
齐芷怡看着小太监远去的背影,垂眸看了看自己,心中疑惑更甚。这是她养父母家乡族中的服饰,记忆中养家哥哥也时常这番装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