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璟如君 第353章 自戕

“王珥答应，是因为她本来就与你熟悉，并非是因为百里北。”尚姜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我明白，但我有了机会与王珥在一起，能经常见到他，看到她的笑容，我高兴。”李巍的笑容有一丝苦涩。“所以渐渐的，我有点感激百里北了。从那时开始，我就愿意跟着百里北为他卖命，起码有他在，我就能时常见到王珥。穹苍帝那时心思不在天庭，也不太信赖我，他身旁有青云仙侍，我也唯有倚仗百里北。毕竟，望川仙君的背叛者，这个名声要是传出去，谁又能待见我？”

尚姜静静听着，没有回话。

“李巍是我的本名，李山是我的化名。日后——”李巍声音短暂停顿了一下，接着往下说，“万一我不在了，劳烦仙君给我立个衣冠冢，上面写上李巍这个名字就行，也许她还能想起李巍的好，能陪着衣冠冢说会话，我便知足了。”说着说着，李巍的声音哽咽。

尚姜拍拍衣服站起身，说：“这事我应下了。”

“莱武宫的池子里藏着秘密，您多留意。”李巍小声说。

“你向来是我的人，莫怕，一切有我。凡事不至绝境，莫要失望，且等两日再说。”后面这话，尚姜略略拔高声音，有意无意暗示李巍是他的人。

李巍呆呆站着，目送望川仙君离开。

李巍以前是尚姜的人，听了他的肺腑之言，明白他对王珥之情深，尚姜也颇有几分动容。他甚至有些责怪自己，如果当初让他与王珥同处办事，会不会结局便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不会像现在一样，李巍被拘囚于黑坑中，不见天日。

穹苍帝的意思，不是让他灰飞烟灭，或者就是将他关于黑坑中，直至他被所有神仙遗忘。穹苍帝要拿李巍警告诸仙：天庭不许居心叵测之仙夺权，穹苍帝的行踪也不许神仙透露。

天庭朝会，众仙云集。灵霄宝殿门前，雾气蒸腾，如梦似幻。尚姜站于左手首位，心中盘算着为李巍求情之事。昨夜去看过李巍后，他已打好腹稿，务必让诸仙明白自己与李山亲厚，也让百里北对李山彻底失去信任。

穹苍帝询问：“诸仙可有要事谋议？”

尚姜迈步上前，正欲发言，却见隐侍方艺匆忙奔至穹苍帝面前，附耳汇报消息。穹苍帝轻声吩咐后，方艺便又急急奔出灵霄宝殿。

而后，穹苍帝转身望向尚姜：“望川仙君有何事谋议？”

听尚姜说完，穹苍帝眸色晦暗不明：“望川仙君的意思，是建议本帝派李山去西极华巅戍守，以赎其罪？但万一他倒戈相向，虽不致天庭混乱，总是无妄之灾，本帝觉得并不合适。”

穹苍帝直截了当拒绝了尚姜，却又问道：“本帝却不知望川仙君与那李山认识？本帝记得他是你在坠入人间时将他擢升灵霄宝殿仙侍的。”

“我也是听诸仙讨论才知晓李山，只是觉得西极华巅不能少了守护之人，才推荐李山。但穹苍帝所言在理，是我思虑不周，唐突建议。”尚姜的解释，任谁听了都是掩饰。更何况穹苍帝刚刚听到李山自戕的消息。尚姜送去的水晶灯被李山摔得粉碎，他直接拿最大的一片碎片刺往了自己胸前。强烈的钝痛让他冷汗直冒，他颇想见王珥最后一面，但他明白王珥不会再来关心他了。他想快点结束这种痛苦，想再击一下时，却发现自己已然没有了力气。

隐侍方艺赶来时，血液流了满地。方艺呼唤李山，他也没有回答。也许李山已然进入弥留状态，又或许他压根儿一句话也不想说。方艺后来遵穹苍帝命，为他找了医仙医治，但情况并不乐观。穹苍帝层层深究，刨根问底，李山身份查到最后却牵扯到了尚姜身上。穹苍帝得知这个消息，便让青山把百里北唤来灵霄宝殿问话。

百里北速至殿内，穹苍帝开口便问：“李山与你走得颇近，王珥是你介绍给他的，是吧？”

听见如此直截了当的问话，百里北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他心中思忖：穹苍帝有此一问，是要追究当日他的错处？穹苍帝说得如此明白，起码是知晓他与李山关系的。但百里北不明白的是，穹苍帝为何旧事重提？难道只是怀疑他有异心，想再试探试探？既然是试探的，应该穹苍帝还没有确凿证据？

见百里百愣在问话里不知如何回答，穹苍帝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没等百里北开口，又接着问道：“昨晚你去了哪里？”

百里北据实说道：“晚上巡视天宫诸门后，便回莱武宫了。”

“你去黑坑瞧过李山吗？”

难道李山将我在穹苍帝面前卖了？因为这段日子我没去探望过他？百里北思绪飞散，口中答道：“没有，穹苍帝吩咐过，末将自然不敢去看他。”

穹苍帝抬头望着百里北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百里北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穹苍帝再问：“去过黑坑吗？”

‘黑坑’两字，似有千斤重般砸在百里北心头，百里北不敢再瞒，只得点了点头。

“你与他说了什么话？他当时情绪如何？”

“他说想见王珥。”百里北欲言又止。他在思量如果将温小卿是尚姜暗桩这事捅出来，对尚姜伤害有多大？对自己的伤害又有多大？穹苍帝忽然问起李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打算虚虚实实，先将穹苍帝稳住再说。

“王珥去见他了吗？”

“我让骞识给王珥送信去了，我猜她应该去了吧？”

“李山还说了什么话？”

百里北被问得心里发怵，跪下来招认：“没敢多说几句。我为了旧情去见李山，不敢多待，匆匆就走了。”

“别跪了。李山自戕，现在还没救回来，只吊着一口精气。本帝就是不明白他忽然自戕的原因，说到底他也跟过我，性格还是挺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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