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璟如君 第346章 失杖

夕阙的话在情在理，申绿赜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但自从在天界见到尚姜那一眼起，她的心如同闯入只兔子，在她心中上蹿下跳，左冲右突，试问她怎么可能心如止水？如今她心不在焉，已经是连夕阙都瞒不住了。

申绿赜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天他在密顿仙园的眼神，眼神中有着热切、期待、心疼、怜惜等多种情绪互相糅和？她甩了甩头，他的身影他的眼神消失了，但她明白，待会儿夕阙走了，四周静下来的时候，她又会无端猜测起他眼神中诸般情绪的隐含意义。

见申绿赜似乎是认可了她的观点，夕阙又抚了抚帝后的背，轻轻说：“听说您琴弹得好，我藏了本琴谱，这就拿来给您品鉴品鉴。”

申绿赜翻开琴谱，开首一篇便是《望川》。

只有谱，没有词。申绿赜细细看了一会儿，便让夕阙去取琴。谣琴置案，申绿赜洗净双手，依着琴谱弹了一会儿。恍然觉得这个曲调，似乎在哪里听过？对了，在人间尚疆曾弹给她听过。

她沉醉在伤感的曲调中，轻轻拨弄着琴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人间的那些点点滴滴，如烟雾般笼在绿赜心头。

“这曲子我以前听过。”绿赜叹了口气，“可现在听来，恍若隔世。”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是恍若隔世，是真的已是天上人间了。”

莱武将军百里北将广奥宫修缮完成，又装饰一新。在天庭朝会上，穹苍帝点名称赞了百里北，而后穹苍帝说：“东华圣君在南天门小住，广奥宫如今修葺完成，便是喜事。东华圣君若有不满意之处，尽管对莱武将军说，让他改改便是。”

东华圣君拱手：“穹苍帝督促赶工，莱武大将军亲力亲为，哪有不满意之理？如今本君身心安泰，心满意足。”

听罢此言，穹苍帝朗声大笑：“这么说来，东华圣君也觉得莱武大将军此事办得不错，当赏？”

灵霄宝殿安静下来，穹苍帝‘赏’字尾音在殿中飘来荡去，东华圣君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望川仙君低下了头，表情沉静如水。

莱武将军高声称颂：“百里北谢穹苍帝夸奖。本将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天帝，护卫三界。”

穹苍帝抬眼望去，此次是天庭小朝会，左右不过百来位上仙。鸿钧老祖端坐不动，而卯日星官兀自思索。

“卯日，东西可带来了？”穹苍帝问。

“带来了。”卯日星官闻言上前，“这是穹苍帝要的星辉帐。”

星辉杖？卯日星官此言一出，众仙目光齐刷刷便往他身旁射去。

当年舒啸宫望川仙君尚姜的法器——星辉杖，是监督万神的神器。瞧见金光内敛、上面道道符咒的权杖，众仙纷纷肃然起敬。

尚姜的目光也不由得望向星辉杖，那是他的法器，在天界时不曾离身。此番下界，他见过不少名剑宝器：齐王的待月剑，宁安帝的伏龙剑，还有烟苍剑，但用起来却都没有星辉杖顺手。再没有比星辉杖更适合尚姜的法器了，尚姜看向星辉杖的目光全是眷恋。

穹苍帝问：“望川仙君，这星辉杖本是你的法器，但今日本帝要将此法器赏于莱武将军，可否？”

尚姜惊愕抬眼，正对上穹苍帝深邃的眼眸。穹苍帝这一决定，连端坐不动的鸿钧老祖都挪了挪身体，望向宝座上的穹苍帝。东华圣君吸了口茶的清气，但这似乎是这茶气味太淡，不合圣君胃口，圣君微微皱起了眉。

“望川仙君被罚人间之时，本帝曾承诺过诸仙谁除了西极华巅莽兽之乱，谁就执掌星辉杖。如今本帝想将星辉杖交与莱武将军，以全当日之诺。”穹苍帝开口。

这话的意思，哪容望川仙君反驳？诸仙也不敢胡乱出主意，一句话也不敢插嘴。

“星辉杖本是我的法器，用得久了，便有了感情。”尚姜说。

穹苍帝抬眉：“望川仙君的意思……”

“用久了有感情，自然舍不得。如今虽有剑器在手，但我总觉得星辉杖更为顺手，也许是我习惯用杖了。”尚姜不紧不慢说着，语调虽缓，但拒绝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明日本帝便解了灵感圣君的禁足。”说完这话，穹苍帝微微停顿，然后转身对百里北说：“莱武将军，还不来领星辉杖？”

百里北上前领杖，尚姜呆呆看着这幕，没有上前阻止。

穹苍帝终究还是恼怒于他，而他与申绿赜，也终究成了陌路。原本属于他的星辉杖，今日却眼睁睁看见落入百里北手中，而他却束手无策。这是否意味着，有朝一日，望川域与舒啸宫日后也会易手？

朝会结束，灵霄宝殿前风向突变，云层涌动。百里北铠甲在身，在灵霄宝殿前抬眼望天，瞥见一袭白衣的尚姜，揶揄道：“今日风云突变，望川仙君莫要惊惧伤神，失了仙君风度。”

一阵飓风袭来，吹散了望川仙君腰带。仙君随手去抓，却扑空没有抓到。风将腰带吹落及地，掉在两位女仙脚旁。

原来是帝后申绿赜，带着仙侍夕阙走过来。夕阙捡起腰带，申绿赜瞧见不远处的尚姜衣衫被风鼓起如布袋，知是尚姜腰带，便从夕阙手中夺过腰带掼于地上，踩过腰带，走至百里北与尚姜面前。

百里北即刻向申绿赜行礼，帝后虚手相扶，尚姜见状也行了礼，申绿赜受礼后冷然入了灵霄宝殿。

百里北冷冷一笑：“众叛亲离，果然好下场。”

尚姜独自大踏步离开了灵霄宝殿，连地上的腰带也没有捡。

舒啸宫，往日的庄严中透着森冷，几只大鸟盘亘在宫殿上空。乌云仿佛一只觅食的怪物，冷眼瞧着周遭事物。狂风又如不解风情的莽夫，摧花折枝，制造着颓败与荒凉。一如，望川仙君此刻的心境。

舒啸宫门槛高，望川仙君没迈过去，眼见望川仙君就要摔倒，沉路眼明手快上前扶住。望川仙君摆手推开沉路的手，径直往密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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