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璟如君 第254章 烧信

“我只救了他两次，他却救了我许多次。我染上时疫性命垂危，是他寻医问药令我转危为安；我在洛南军中遇险被困无助昏迷，是他将我从密室救出；清水河突发命案，无端让我成为疑凶，是他替我查出事实真相，让含冤莫白的我回复清白之身；我为护外婆听信洛南谗言下毒害尚疆，遂成为众矢之的，他病中仍将我护在身边，令我转危为安。人间美景可恋，人间真情亦不可负。我立定心意守着他。”申绿赜说得肯定。

“哪怕他去洛都娶了公主，你也守着他？”穹苍帝不可思议。

申绿赜点点头：“本来我就是妹妹，守着哥哥也没错，他会为我挡风遮雨。”她语气微带哽咽。

“如果尚疆娶了公主，双宿双飞恩爱异常，而宁安帝欲纳你为妃为后，你应允吗？”穹苍帝试探。

“为妃为后？世帝又怎么会瞧得上我？”绿赜笑笑。

“万一世帝瞧上了你，让我为他做说客呢？”穹苍帝眼带狡黠。

申绿赜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不知如何回答。

“你嫁了宁安帝，万一尚疆在世帝面前犯了大错要罚，你也能帮他不是？妹妹替哥哥着想，不是天经地义的事？”穹苍帝又问。

这一回，申绿赜面颊上只剩冷漠，忘忧谷的美景亦无心欣赏了。

穹苍帝忽然觉得这天界忘忧谷虽美，却没有眼前的女子美。临淄天蓝水清，花红草绿，茅舍成排，田亩盈盈，亦有高楼广厦，大道萦行，青石铺路，酒旗迎风，也是诗意盎然。更何况临淄有女子，质朴而无华，温婉而深情，皓腕凝霜雪，峨眉追远山，也是大器天成，内蕴悠远。

穹苍帝用法力悄悄蒙了她的眼，领她回了蓝缕街申家。

程单飞此时守在门前，见到申绿赜，迎上前去：“申姑娘，洛都尹大人有信给你，他有事已先回洛都。大人请姑娘不用着急，万事有他在。”

穹苍帝在前先将信接过，递给绿赜时暗中已将书信换过，见她告别程单飞匆匆回屋展信而读，穹苍帝便拿着原信驾云速回灵霄宝殿。

申绿赜拆开信笺，信中却一个字也没有。她诧异之余，又用水火相试，字也不会显现。想到程单飞说尚疆已去洛都，绿赜想不明白他为何行事如此匆忙，竟同她连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天界，灵霄宝殿。金辉兽面绕柱，彩璃玉樽盈案，祥云数朵飘展，院中繁花绚烂。穹苍帝展信而读，读完信后，生生将信撕了个粉碎。让她等他，他不负她，哼！信中之温词暖句，一个个都仿佛蹦跳出来嘲笑着穹苍帝的寂寞。说什么君心明昭昭，天日可证？说什么妾意清楚楚，水月为鉴？

望川仙君将穹苍帝置于何地，将整个天界置于何地？信中一腔真诚如火，灼灼烧得穹苍帝怒火升腾。心中一腔柔情似水，兜头将穹苍帝的心情浇得透湿。

此时李山端着茶水上来，放在龙案上。李山今日心情很好，因为莱武大将军百里北应允将畅音阁王珥赐他为妻。这是他多年来的夙愿，今日听闻百里北之言，怎能不欣喜若狂？

李山抬眼瞧去，但见龙案上放着望川仙君尚疆之信。李山是尚疆培养出来的，尚疆的字自然认得。李山瞥见信中只言片语，料想这是份情书。百里北曾与他密授申绿赜为帝后之事，又言明了天宫诸多规矩，只为专挑尚疆错处，欲置尚疆于死地。

李山心念流动，却不动声色退下守在门旁。李山很聪明，穹苍帝不问，他并不答话。说的太多，招人烦，也让人生疑，李山很清楚这一点。他只等着穹苍帝来问他。

李山掏出自己写的情诗，偷偷瞄了两眼，那表情乐不可支。穹苍帝如果没瞧见李山，便掏出情诗再偷偷瞅两眼。

李山的目的再明显不过，穹苍帝终于瞧见了他的小动作。在李山又一次添茶的时候，穹苍帝问他刚刚在看什么，拿出来瞧瞧。李山面上写着抗拒，但接触到穹苍帝凌厉的眼神，才假装极不情愿将东西拿出来。穹苍帝注意到，这竟然是一封告白情书，这个李三竟也有自己的意中人？穹苍帝哭笑不得，自己不是平白找虐吗？

李山收拾起自己的情书，穹苍帝问：“如果她不接受这份情书，或者说她的心里没有你，该怎么办？”

李山显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手僵在空中，脸上写着困惑的表情。

“就是也许有人已经先一步与她相识相知，她已经心有所属了，那你该怎么办？”穹苍帝问。

“她心中有人了？不可能吧？望川仙君曾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对：如果我喜欢她，即使她是帝后，我也喜欢。如果我不喜欢他，即使她是公主，我也不喜欢。”

“望川仙君何时说过这话？”

“他下界前，他与我说过一次，我便记在心中了。”

“他还说过哪些话让你印象深刻？”穹苍帝又问。

“印象深刻的话，我记得望川仙君还说过一句。”李山思索后回答，“他问我怎样才是幸福？然后又说幸福就是肃清万里，总齐八荒，风帆美满，举案齐眉，疾如雷电，形化众神。”

穹苍帝听完这话，勃然大怒，将龙案上书简尽数掼在地上。又捡起尚疆情书碎片，走至烛台烧得只剩灰烬。

李山假装慌乱，忙跪下身去：“小仙说错话了，望穹苍帝恕罪。”

“狼子野心已至于此，真是胆大包天。”穹苍底咆哮。

“小仙不是这个意思，小仙没——没有野心。”李山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尚疆与高骏、庞交领精兵快马归洛，宁安帝催得急，三人也不敢耽搁。第四日哺时末已至洛都，皇帝亲自将尚疆、高骏领上丹墀高阶，迎入宫内。

宫内已经布膳，宁安帝主位高坐，公主左下首陪坐，高骏与尚疆右下首分案而坐，庞交陪坐公主下首。

玉盘珍馐，色艳倾城。飘香满堂，垂涎四方。公主眼波流转，频频望向尚疆。尚疆则是目不斜视，专心看着案前的美酒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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