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从窗棂的缝隙里灌进来,吹得烛火一阵狂乱的摇曳,如同我和沈枧此刻跌入谷底的心。
空了,什么都没有。
我们几乎掘地三尺,将先帝寝宫里每一寸可能藏匿遗诏的地方都翻了个遍,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那份能一锤定音、能为我们洗刷冤屈、能将白素和肖景文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圣物,仿佛从未存在过。
沈枧一拳砸在冰冷的金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手背瞬间渗出血丝。
“怎么会?怎么会没有!”他双眼赤红,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暴躁,“难道先帝只是……只是随口一说?”
我扶着冰凉的墙壁,胸口憋闷得几乎喘不过气。
挫败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我的咽喉。
不可能,先帝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他临终前看我的眼神,那份沉重的托付,绝不是幻觉。
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没有遗诏,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都成了笑话。
我们拿什么去跟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肖景文斗?
拿什么去揭穿那个在人前扮演着温婉贤良、背后却狠毒如蛇蝎的白素?
绝望如同潮水,一波一波地冲击着我的理智。
不行,林嘉茉,你不能倒下!
我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刺痛让我瞬间清醒。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我抬起头,直视着沈枧依旧愤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沈枧,我们错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是啊,我们错了,我们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一张虚无缥缈的纸上。”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走到他面前,目光灼灼,“我们错在,把寻找遗诏当成了唯一的出路。遗诏是我们的杀手锏,但不是我们唯一的武器。我们之所以被动,之所以连番受挫,根本原因在于,我们的力量太分散,太弱小了!”
我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沈枧心上。
他眼中的狂躁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思。
我继续分析道:“你想想,白素和肖景文为什么能步步紧逼?因为他们牢牢地拧成了一股绳。肖景文手握京畿卫,白素在后宫呼风唤雨,他们内外勾结,势力盘根错节。而我们呢?之前的联盟,因为白素的挑拨离间,早已元气大伤,人心涣散。一个分裂的、虚弱的联盟,就像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
我越说,思路越清晰,心中的迷雾被一点点拨开。
“我们找不到遗诏,或许不是因为遗诏不存在,而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强大到可以逼得敌人露出破绽,强大到可以调动足够的人手和资源,去找到那个被他们刻意隐藏起来的真相!”
“所以……”沈枧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领会了我的意图,“你的意思是,重组联盟?”
“没错!”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仅是重组,更是要扩充!我们要把所有能团结的力量都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真正的绳,一股能勒断敌人脖子的绳!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资格,去谈寻找遗诏,去谈扳倒他们!”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沈枧眼中的颓然一扫而空,重新燃起了火焰。
他重重地点头:“好!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看到他重新振作,我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
我们不再纠结于一时的得失,而是迅速将精力投入到更重要的事情上。
“第一步,联系旧部。”我沉声说道,“云裳和陆明远,他们是我们的核心盟友,必须第一时间争取到他们的全力支持。”
“我明白。”沈枧立刻道,“云裳那边我去说,她父亲曾受先帝大恩,对白素和肖景文早已心怀不满。陆明远那边,你去最合适,他是文臣之首,心思缜密,只有你才能说服他,让他看到我们真正的决心和计划。”
“好。”我没有推辞。
我们商定,事不宜迟,立刻分头行动。
第二天,我便以密信约见了吏部尚书陆明远。
在京郊一处僻静的茶楼里,我见到了这位头发花白、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的老臣。
我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地将我们的困境和新的计划全盘托出。
“陆大人,遗诏之事暂无进展。但坐以待毙,无异于引颈就戮。我与沈将军商议,决定重组联盟,广邀天下忠义之士,共讨国贼。此事,非您坐镇不可。”
陆明远捻着胡须,沉默了许久,浑浊的眼中精光闪烁。
他是在评估风险,也是在衡量我的决心。
我挺直脊背,任由他审视,坦然道:“大人,我知道此举风险极大,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如今的朝堂,早已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朝堂。肖景文权势滔天,白素祸乱后宫,他们下一步,就是要对我们这些所谓的‘先帝旧臣’赶尽杀绝了。我们是退无可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