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门外
寝殿内酒杯与酒壶的碰撞声引起了川芎的注意,他只是斜眼朝门缝处望了一眼,便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缝隙里透出的光,宽大衣袖下的手指正在掐算着时辰,忽然,他眉心一皱,暗道奇了怪了。
明明已经寅时末了,天边怎么不见一丝光亮?
自从岐王引咎自戕后,他便于大长帝姬暗通款曲,只为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借刀杀人的时机,到时候再扶幼帝上位,他就成了从龙功臣,比起宛童去乡下扶持一个破落皇帝,他的身份地位更加煊赫,名留青史,在此一举。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天快些亮了。
——福宁殿殿外
候在马车旁的川朴也望向了这片黑压压的天,按照计划,此刻秦叔钰应该身披黑袍从福宁殿出来了,可是为何殿内毫无动静,这时辰也不早了,只能趁着夜色才能金蝉脱壳,一旦天亮,计划可就落空了。
不会是福宁殿里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川朴急出了一身冷汗,万一东窗事发,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是以陛下的能力,肯定掘地三尺也能找出来。
这么一看,他一时间竟分不清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京城门口
一辆马车吸引了城门校尉的注意力,尹祁国向来没有宵禁,但寅时出城的极少,除非是外出的商队,这单马孤车地走在大街上,实在是可疑。
白日里殿前司的人会不定期排班到城门口,安检力度比城门校尉强得多,秉着宁可抓错一千,也不放错一个的原则,惹得百姓怨声载道,最后锅是城门校尉背,赏是殿前司领。
长此以往,城门校尉养成了浑水摸鱼的习性,只要理由得当或者塞满口袋,他们基本都会放行。
这次,他们明知反常,但是还是象征性地拦了拦,冲着马车上的人喊道:“何人出城?出城作甚?”
畅哥从斗笠下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意,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出城铁牌递给城门校尉道:“我酒后失言叨了我家娘子两句,她现在吵着要回娘家,哎~”
畅哥在京城里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仅是护驾讨贼的领头人,而且儿子还做到了将军的高位,更是与权臣秦叔钰是旧识,这等大人物居然还怕老婆,他们这群守卫平日里就爱听八卦,要是能够涉及到大人物的大瓜,他们就更加有兴趣了。
城门校尉双手接过出城铁牌,拍起了马屁:“畅哥真是男人中的楷模啊,爱老婆疼老婆才能升官发财,我们这些小弟啊,都要好好学着。”
说完,还不忘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对车内的杜鹃说:“嫂子好,小弟祝你们一路顺风啊。”随后招招手,示意属下开城门。
“慢着!”忽然,一队人提着灯笼从暗处走了出来,一名殿前司副尉挎着佩刀走到城门校尉面前,虽然只是九品军官,但是他们权力大,除了皇帝的龙撵不敢拦,其他的都敢拦一拦。
他故意提着灯笼照了照畅哥的脸,又夺过城门校尉手中的过城铁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天还没亮,畅哥出城干什么去呀?”
畅哥笑了笑,又重复着方才的话说:“跟我家娘子拌嘴了,她现在非要回娘家,你看着...”说着,还望了望马车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窘迫。
殿前司副尉用指腹摩擦着过城铁牌,眼睛瞥了马车一下,说:“还请嫂子下马查验。”
“你什么意思?”杜鹃质问声铿锵有力,惊得城门校尉不禁后退了几步,把场子留给了殿前司副尉,他们巴不得殿前司的人吃瘪,谁让这群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殿前司副尉晃了晃手中的过城铁牌,说:“城门卯时开,酉时闭,过城铁牌只能在这个期间使用,过时不候。如今还未到开城门的时间,所以这块铁牌无效,所有人等均要下马接受查验。”
“那这个呢?”杜鹃将信宜玉从马车帘子后扔了出来,殿前司副尉看到“出入平安”四个字陷入沉思。
“这块信宜玉与陛下的柱斧出自同一块玉料,玉佩上还有陛下亲自刻地出入平安四个字,持此玉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这等殊荣,还出不了这小小的城门?”
殿前司副尉自然是知道此枚玉佩的用途,他在晋王和关内侯身上都见过,如今出现在了畅哥和杜鹃手中也不足为奇,毕竟他们都是关内侯的家人,而且他们的儿子如今平步青云,若是在这里得罪了畅哥和杜鹃,将来肯定会被记恨的。
他再三思量后,只得挥挥手说:“放行。”
城门校尉看到殿前司终于认栽了,嘴都差点笑歪了,只可惜畅哥不是个计较的人,不然真想看看殿前司灰头土脸的样子。
畅哥收回过城铁牌和信宜玉,故意放慢了马车行驶的速度,后背贴向帷裳,用君奚国官话低声问:“国主还没有到城门口跟我们汇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杜鹃也压低了声音,回复道:“先在附近等一会,卯时将近,注意观察人群,快速接应国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