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河的浪涛裹着混沌胎消散时的余烬,寒霖指间捏着的半截玉箫突然震颤,箫孔中溢出的呜咽声惊起夜鸦。他倚着凌渊尚未收敛的龙尾咳嗽,霜袍下摆浸在血水里,浸出暗金色的纹路——竟是三百年前绯夭裙裾上的合欢花样。
"哪来的破箫!"凌渊一爪捏碎扑来的夜鸦,断角处逆鳞灰凝成的战甲簌簌剥落,"老子刚打完架,少拿这些丧气玩意儿......"
第二声箫鸣截断话音。言兮足踝银铃缠着的巫蛊丝突然绷直,她赤足踏碎河面薄冰,金瞳映出对岸梅林里飘动的红绸:"不是丧乐......"指尖抚过玉箫裂痕,"是招魂幡。"
寒霖霜剑倏地出鞘,剑气劈开梅枝积雪。簌簌落下的不是雪沫,而是褪色的纸钱,每片都印着凌渊的龙纹:"绯夭的残魂在引路。"他染血的指尖点在箫孔,"这玉箫......是她当年合欢宴上的聘礼。"
凌渊的龙尾突然绞住寒霖脖颈,竖瞳裂出血丝:"你收过她的聘礼?!"逆鳞灰凝成刀刃抵住他咽喉,"三百年前老子下聘时,你说仙门不兴......"
"收过又如何?"言兮的白发绞碎刀刃,巫蛊自袖中钻出啃噬玉箫,"师兄收的聘礼何止这一件?"箫身突然浮现绯夭的赤瞳虚影,"雪庐地窖里,还锁着南疆巫女的银铃、北海鲛人的泪珠......"她染毒的指尖点在寒霖心口,"哦,还有魔尊沧溟的半截角。"
寒霖破碎的左眼淌下血泪,舍利子在瞳孔中泛起青光:"那些是阵眼......"霜剑挑开扑来的纸钱,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咒文,"往生河每处阵石,都需至亲至恨之物镇压......"
箫声骤然凄厉。梅林深处浮出三百顶花轿,轿帘被阴风掀起时,每顶轿中都坐着盖红绸的新娘。凌渊的逆鳞灰凝成战戟劈向轿队:"装神弄鬼!"戟锋触及红绸的刹那,新娘们同时掀开盖头——竟全是言兮不同轮回时的面容。
"师兄的阵石......"言兮的金身迸出裂痕,黑莲瓣片片钉入花轿,"是用我的前世镇河?"巫蛊突然暴走,啃噬起她自己的手腕,"难怪每世轮回......"轿中新娘们齐声低笑,"都不得善终。"
寒霖的霜剑贯穿最近的花轿,剑气却震碎了自己胸前的佛印:"不是镇压......"琉璃心的碎末混着血沫喷溅,"是替你承劫......"他踉跄着跌进血泊,玉箫脱手坠地时吹出最后一个音——竟是当年雪庐合卺宴上的《凤求凰》。
凌渊的龙爪捏碎玉箫,獠牙间溢出的血咒染红梅枝:"承劫?"他暴怒地撕开所有花轿,拽出新娘们的残魂,"你让她三百世不得解脱......"逆鳞灰凝成锁链缠住寒霖脖颈,"还敢说承劫?!"
言兮的银铃突然炸响。她赤足踏过满地残魂,足尖每落一步便绽开朵带毒的黑莲:"师兄总说我心如铁石......"莲瓣割开寒霖手腕,"却不知铁石之下......"巫蛊钻入他伤口,"压着多少冤魂?"
绯夭的尖笑混在箫声余韵里。梅林深处升起祭坛,坛上冰棺中封着支完整的玉箫,箫穗缠着褪色的婚书碎片——"绯夭与寒霖永结同心"。
"精彩......"冰棺炸裂,绯夭残魂裹着玉箫落地,"小丫头可知,你每世大婚穿的嫁衣......"她指尖撩起言兮一缕白发,"都是我这玉箫主人穿过的旧衣?"
寒霖的霜气突然冻结整片梅林。他徒手扯出琉璃心残片,佛光凝成箭矢射向绯夭:"你的残魂......"箭矢穿透玉箫钉入祭坛,"该散了。"
玉箫却在此刻迸出清音。祭坛下浮出三百具冰棺,每具棺底都刻着绯夭与寒霖的合婚八字。凌渊的竖瞳映出最深处那具冰棺——棺中女子身着嫁衣,心口插着霜剑,腕上系着凌渊当年输给寒霖的逆鳞链。
"原来如此......"言兮的巫蛊吞没佛光箭矢,"师兄当年娶她......"黑莲焰灼化冰棺,"是为了取这节逆鳞链?"
绯夭的残魂忽然裹住凌渊。玉箫抵在他咽喉吹出离魂调:"龙君可知......"箫声震碎他半边龙鳞,"你当年输的不是赌局......"祭坛浮出幻象——少年凌渊醉酒时按下的婚契,竟是绯夭与寒霖的合籍文牒。
寒霖的霜剑劈碎幻象,剑气却削去自己半截霜发:"够了!"他染血的手掌按在祭坛中央,"绯夭,你想要的......"佛光自掌心涌出,"不过是具能承魂的肉身......"
绯夭的赤瞳突然暴涨。玉箫化作流光刺向言兮心口:"我要她的巫蛊体!"箫声震塌祭坛,"三百年前你毁我大婚......"残魂缠住寒霖脖颈,"如今该还了!"
凌渊的龙吟撕开裂夜。逆鳞灰凝成穹顶罩住言兮,獠牙咬碎的玉箫残片却化作锁链:"谁准你碰她?!"他徒手扯出绯夭残魂,"老子的逆鳞链......"龙尾绞碎冰棺,"是聘礼不是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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