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百川开始继续观察血蛭母巢的具体情况。
暗河尽头的溶洞如被上古巨兽生生撕裂的深渊,洞口吞吐着混着铁锈腥甜的暖风,将洞外暗河的潮湿水汽与洞内的毒雾搅成粘稠的灰雾。
举目望去,溶洞穹顶高逾百丈,钟乳石如倒悬的利刃直指地面,石尖凝结的冰棱裹着暗红黏液,每一滴坠落都在地面砸出冒烟的小坑,坑底瞬间便有细如发丝的血蛭幼虫钻出,顺着石缝疯狂爬动,留下晶亮的轨迹,恰似给这深渊画下的死亡路标。
岩壁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大的足以容人蜷身钻入,小的仅能窥见半透明的卵鞘。
这些卵鞘密密麻麻铺展成暗红色的网,从洞口一直延伸至溶洞深处,鞘膜上的血管状纹路随着母巢的脉动轻轻起伏,仿佛整个岩壁都在呼吸。
鞘内的血蛭幼虫蜷缩成螺旋状,环纹上的金芒在微光中明明灭灭,像无数颗被囚禁的星火。
偶尔有卵鞘因内部幼虫躁动而炸裂,半透明的虫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弧线坠入下方的血池,溅起的毒液飞沫落在岩壁上,瞬间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小孔里很快又会有新的卵鞘生成,如此往复,仿佛永无止境的轮回。
溶洞地面覆盖着半尺厚的腐殖土,土中混杂着破碎的甲胄、锈蚀的兵器与零碎的骸骨。
一脚踩下,腐土中便会渗出黑红色的浆液,那是无数血蛭尸体与囚徒残骸混合的淤浆,踩上去的“咕叽”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仿佛有无数根断裂的骨头在脚下呻吟。
最深处的腐土里嵌着半截玄铁矛,矛尖还沾着未腐的布条,布条上绣着的狼头纹章已被血蛭啃得模糊,唯有狼眼处的金线仍在微弱闪烁,与洞内的金芒遥相呼应,像是在诉说着曾经的厮杀。
溶洞中央是直径十丈的血池,池水泛着浓稠的暗紫色,表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脂状物质,油脂下的池水翻涌着诡异的暗流,隐约能看见巨大的阴影在池底缓慢移动。
水面上漂浮着层层叠叠的骸骨,构成一幅触目惊心的图景:一具修士的头骨卡在池边的石缝里,眼窝中塞满了细小的血蛭,它们正从颅腔内源源不断地爬出,颅顶的破洞边缘还挂着半片道袍,布面上的“净”字被虫液腐蚀得只剩残缺的轮廓,那是黄天贼祭司特有的服饰。
几节战马的脊椎骨连在一起,骨缝里缠着腐朽的鞍鞯,鞍桥上的铜环仍在随着池水晃动,发出沉闷的“叮当”声,环上沾着的马毛早已被血蛭啃成粉末。
池底沉着巨大的囊状躯体,正是血蛭母巢。它的主体直径足有五丈,表皮布满褶皱,每个褶皱里都嵌着活人的指甲、发丝与碎骨,那是被母巢强行吸附的囚徒残骸。
有些残骸的手指还保持着抓挠的姿态,指骨深深抠进母巢的表皮,仿佛临终前经历了无尽的痛苦。
还有些骸骨的肋骨间缠着未腐的布条,布条上绣着北萧城的莲花纹,显然是冰蚕军的士兵。
母巢顶端伸出数十根肉色触须,触须长短不一,最长的竟能探到溶洞穹顶,触须表面布满细密的吸盘,吸盘张合时会喷出淡红色的毒雾,毒雾遇空气凝成细小的血珠,血珠坠落时在池面激起涟漪,涟漪扩散处,池水会瞬间沸腾,涌出无数细小的气泡,气泡破裂时释放出的腥气能让人瞬间头晕目眩,灵力紊乱。
母巢周围的池水上漂浮着九道金色环纹组成的光带,环纹边缘泛着青蓝色的电弧,那是母巢与“九环锁灵阵”共鸣的痕迹。
阵眼处嵌着一尊三尺高的玄鸟图腾,鸟身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鸟喙锋利如刀,正对着池中央的母巢,仿佛要将其吞噬。
图腾的眼睛用鸽血红宝石镶嵌,宝石深处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血蛭在蠕动,它们的环纹与母巢的脉动同步闪烁,形成诡异的共鸣。
图腾基座上刻满扭曲的符文,符文凹槽里灌满了凝固的血液,血液中还嵌着细小的牙齿与指甲,显然是用活人献祭而成,基座周围的池水始终保持着沸腾状态,咕嘟声不绝于耳。
岩壁上的卵鞘突然集体震颤,鞘膜裂开细缝,数万只半透明的幼虫喷涌而出。
它们通体透亮,能清晰看见体内跳动的红色消化腔,口器虽未完全成型,却已能吐出细如蚕丝的黏液。
这些黏液在空中连成蛛网状的屏障,将整个溶洞罩在其中,网眼处泛着淡淡的荧光,任何活物靠近都会触动丝网,引发幼虫的集体躁动。
幼虫们顺着丝网缓慢爬行,相互咬合着织成更密的网,偶尔有被风吹动的碎石撞上丝网,瞬间就会被蜂拥而至的幼虫啃成粉末,粉末中混着细碎的虫尸,坠入血池时激起一圈圈暗红的涟漪,涟漪中又有新的幼虫钻出,仿佛永远填不满这贪婪的深渊。
溶洞入口处立着名持剑血卫,暗金色鳞甲在微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甲片上布满交错的刀痕与虫咬的凹痕,最深处的裂痕里嵌着半只血蛭残躯,虫壳早已与甲片融为一体,形成诡异的纹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