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深处的空气像被凝固的血,稠得能拧出腥甜。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从甬道尽头传来,带着沉重的节奏,撞在潮湿的石壁上,反弹出细碎的回音,像无数只指甲在刮擦青砖。
每一道砖缝里都嵌着暗红的血痂,是历年囚徒的血与玄铁氧化的结晶,被火把光一照,泛着诡异的油光。
墙根处凝结的冰棱上挂着血丝,那是昨夜某个囚徒被拖走时,指尖划过石壁留下的最后痕迹,此刻正随着士兵的脚步声轻轻震颤,仿佛在无声哀嚎。
“都给老子仔细点!”领头的灰甲队长一脚踹在旁边士兵的小腿上,玄铁靴底与甲胄碰撞的脆响惊得角落里几只残血蛭蜷成球。
被踹的士兵踉跄着扶住墙,掌心按在一道新鲜的抓痕上——那是今早某个囚徒被拖走时留下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的血痂。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发颤:“队长…这血蛭王…真死了?九道金环啊…听说快摸到六品的边了…”
他的目光扫过甬道两侧的牢房,铁栏上挂着些零碎的皮肉和破布,最内侧那间的栏杆被生生掰断,断口处的玄铁呈螺旋状外翻,上面沾着的血渍已经发黑,却仍能看出挣扎的痕迹。
“废话!”灰甲队长的狼头腰牌在火把光下泛着冷光,他用长矛挑开一具半腐的尸骸,尸身胸腔处有个碗口大的窟窿,边缘凝着紫黑色的冰晶——那是血蛭王毒雾灼烧的痕迹。
“你没瞧见那九道金环都碎了?定是被那小子劈了灵核!总首领说了,找不着人,就把咱们的骨头拆下来喂新的血蛭!”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左手下意识地按了按腰间的鬼头刀,刀柄上的骷髅头装饰在火光中泛着幽光,那是去年他亲手斩下三个逃兵头颅换来的“赏赐”。
一个独眼士兵用长矛捅了捅牢房角落的稻草堆,草屑纷飞中,露出半块啃剩的麦饼,饼上印着铁石城特有的莲花纹——那是城南李记粮铺的记号。去年冬天,这家粮铺的掌柜还偷偷给守城士兵送过热粥,当时他缩在墙角啃冷饼,掌柜的儿子狗蛋塞给他一块红糖麦饼,说“叔叔守城辛苦”。此刻那半块麦饼上爬着几只细小的血蛭,正贪婪地吮吸着饼屑,独眼士兵突然低呼:“这有平民来过。”
灰甲队长凑近看了眼,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甬道里荡开:“蠢货!这是那小子故意留下的幌子!他杀了血蛭王,定是想混出城!”
他的目光扫过牢房地面,青砖缝隙里渗出的黑红色黏液在火把光下泛着油光。
“搜!从刑房到血池,一寸都别放过!连老鼠洞都给老子捅开!”他靴底碾过那半块麦饼,饼屑混着血蛭黏液溅在地上,像一摊被踩烂的血肉。
士兵们分散开来,甲胄碰撞的“哐当”声与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张紧绷的网。有人用长矛戳向刑房的杂物堆,麻袋里的硫磺粉簌簌落下,混着血蛭卵鞘的碎壳,在地上积成黄黑相间的粉末。
其中一个麻袋突然动了动,士兵猛地后退,长矛横握胸前,却见一只血蛭从袋口爬出,尾部拖着半片染血的衣角——那是北萧城冰蚕军的制服碎片,针脚里还缠着细小的冰丝,在火把光下泛着幽蓝。
“队长!这有冰蚕军的东西!”士兵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认出那衣角的莲花刺绣。
灰甲队长接过那半片衣角,指尖捻着冰丝在火把光下看了看,突然冷笑:“果然是北萧城的细作!难怪能杀血蛭王…冰蚕灵力克毒。”
他将衣角扔在地上,用靴底碾成碎片。
“往血池方向搜!那小子定是中了毒,躲在暗处疗伤!”他的目光落在甬道尽头的玄铁门上,门环上缠着的铁链已经生锈,链节处凝结的暗红血痂与金属融为一体,像一条凝固的血蛇。
瘦高士兵用长矛挑开门闩,“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响惊得密室里的蝙蝠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火把,带起的火星落在地上,烫出细碎的黑痕。
密室中央的血池泛着诡异的暗红,池底沉着血蛭王碎裂的金环,那些环纹在水中偶尔亮起微弱的光,像濒死的星辰。
“队长!血池那边不对劲!”瘦高士兵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惊惶。
他的目光落在池边的淤泥上,那里有个模糊的脚印,鞋印边缘还沾着几片干枯的苇叶——那是地牢外独有的植物,生长在青岚河岸边的芦苇荡里。“这…这是刚踩的!前几日下雨,苇叶上还带着湿气!”
灰甲队长握紧腰间的鬼头刀,缓步走进密室,靴底踩在青砖上的“咯吱”声格外刺耳,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弦上。
他瞥见石案上翻倒的玉瓶,瓶口还挂着半片蜡衣,蜡衣上沾着的琥珀色粉末在火把光下泛着微光。
“这瓶里的东西充满着灵力,好像是一种药品啊…看起来也价值不菲,寻常囚徒哪能用这个?”
“你他妈管那么多!”灰甲队长突然烦躁地挥了挥刀,刀风扫过水面,激起的水花溅在池边的青砖上,瞬间蚀出细密的小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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