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箱庭笔记 柒拾叁·那就是我言语的全部（下）

懒惰精神病院，这个地方的名字一直都是被人诟病的，毕竟，换做是别的精神病院，至少也应该叫什么麦克林医院或者什么谢泼德普拉特医院之类的，一个叫‘懒惰’的精神病院，在整个拉芙兰应该都仅此一家。

“那地方好多年前就在了，让我想一下……应该是二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前？我父亲还在这里工作的时候那家店就在了，说不定我爷爷那个时代都已经在了。”那店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或许是茶的味道不够浓郁，他又放了两块方糖，“说来也有意思，这么多年了这地方都没打算修缮一下。”

……不。

如果是在那么多年前的话，这个精神病院的建筑风格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在王朝落幕之前，在每一任拉芙兰的国王执政期间，那些建筑物都会具备一些明显的个人特征，具备只属于国王的特征，这应该是一种常识，至少在拉芙兰，建筑物的风格随着时间变化，哪怕并没有特别去在意这一点，也应该能够看出些许。

祈铃轻轻靠在那些架子上，让自己的身体稍微舒缓一些。

“你知道的，总会有人想着去中央区。”店员喝了一小口加了方糖的茶，那味道祈铃并不是很能想象，怎么说呢，茶的味道和方糖好像并不怎么配，可能拉芙兰人就喜欢这样子的味道？那种甜到腻的味道，“我也想，不过自从看了那么多疯子被抓进去之后，我就觉得没啥必要了，至少我不想变成那个模样。”

说到这里，那店员顿了一下，他斟酌着自己的语句，让自己所说的内容更加的贴近正常。

“那里平时能够进去吗？”祈铃问，“如果说有人参观过里面的模样，那里面的故事肯定会有一些流传出来的，对吧？”

——滋。

四周忽然停顿了一下，那茶杯之中弥漫的热气，那在杯子之中晃荡的液体，那位店员正在完成但是还没有完成的动作，一切都这么停顿了一下。

卡顿。

卡顿一下，简单卡顿一下，然后再卡顿一下，当一个事物的卡顿到达一个层级的时候，修正的程序就会开始，分析卡顿的原因，然后解决卡顿的原因。

——滋。

“你知道的，总会有人想着去中央区。”店员喝了一小口加了方糖的茶，“我也想，不过他们说我好像没有那种天分，所以索性就算了，我觉得在这里生活也不错，说不定将来某一天我也能够看见一切别的可能性呢？”

……哇哦。

这是祈铃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发出的声音，哇哦，她可不能够装作刚才那一切都没发生，她看见了，她看得很清楚，她确信这一点，她绝对看见了，看见了那一刻的卡顿，就像是一个生锈的齿轮还在被人强硬地扭动，直到齿轮本身无法承载那些力量。

“那个精神病院平时能够进去吗？”她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你有没有见过里面的模样？或者你有没有听说过里面的事情？”

——滋。

这一次的卡顿感比刚才短暂，稍微短暂了一会儿，在发现了错误的本身之后，再一次处理这种错误就变得简单了，应该就是这样子吧？

卡顿。

同样的错误，用同样的方法处理，在保存了上一次的处理方式之后，只需要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微调，这一次的时间并不会太久，最好不要太久。

——滋。

“你知道的，总会有人想要去中央区……”

“好的。”这一次，祈铃打断了店员的话，“说实话，我也想去中央区，你知道怎么过去吗？”

这像是什么？就像是……怎么说呢，这个人就像是已经被预设好了既定的轨迹，将她的问题引导到某一个地方，或者偏离某一个地方。

“走上道路。”店员喝了一小口加了方糖的茶，然而，这一杯茶好像有点‘阻塞’，他摇晃了一下杯子，才让杯子之中的液体流进他的嘴巴之中，“觐见天使的道路，这是我听那些人说的，那些疯子总是说着什么道路，据说当你的虔诚和信仰到达一个层级的时候，中央区就会对你发出邀请。”

“邀请。”

“是的，邀请。”

“邀请。”

“邀请。”

“所以我需要得到一份邀请。”祈铃看着那位店员的眼睛，“我，作为我自己，需要得到一份来自于中央区的邀请。”

“是的。”店员说，“你需要得到一份邀请。”

——滋。

“你知道的。”在店员张开嘴之前，祈铃先说话了，“总会有人想要去中央区，很多人都这么想，对吧？”

店员没有回答。

祈铃从口袋之中再次取出一枚硬币，她将硬币弹起，看着那一枚硬币砸在桌子上，然后在桌子上滚动着，几次的弹跳之后，这一枚硬币倒下，‘背面’呈现在了上面，她看了一眼背面的图案，将那一枚硬币放在了店员的手中。

“一杯茶。”祈铃说，“要提神的，不要加糖……一块糖都不要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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