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凄厉,刺破漫天烟尘。萧牧立于北阳军阵前,手中长戟骤然转向,寒光直劈身后亲卫——那道来自南国的信号,终是让他撕下了伪装。
“萧牧!你疯了?!”杨钰在乱军之中横刀格挡,甲胄上已添数道裂痕,鲜血顺着护臂滴落。他望着那张曾在军帐中议事时见过无数次的脸,瞳孔骤然收缩,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你我虽非生死之交,却也是同阵抗敌的袍泽!你今日倒戈,对得起北阳的军饷,对得起身上的甲胄吗?”
萧牧的头盔遮住半张脸,声音听不出情绪:“杨将军,不必多言。各有使命罢了。”
说罢挥手,侧后方的北阳士兵竟有大半随之转向,刀光如林,瞬间将杨钰的队伍劈出一道血口。杨钰喉头滚动,看着昔日并肩列阵的身影成了索命的厉鬼,握着刀柄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震惊之余,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
而高寅的大营,此刻静得反常。帅帐内,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晃,映着他病中泛白的脸。斥候连滚带爬地报来萧牧反水的消息,高寅猛地按住桌案,指腹因用力而泛青:“南国与天盛素来相斗,怎会突然联手?此人倒戈肯定不是偶然。”
他咳了几声,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是了,这是个局!”
高寅一把抓过甲胄,不顾亲卫劝阻:“备马!一千人在此留守,其余全部随我驰援!”铁甲摩擦声中,数千亲兵簇拥着他冲出营门,马蹄踏过土地,朝着混战最烈处疾驰。
另一边的城楼,赵晏正持枪而立。龙纹重甲上沾着血污,枪尖滴落的血珠砸在城砖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天盛军如潮水般攀梯而上,他挥枪挑落一人,余光瞥见西南方向的火光,眉头刚皱起,一名亲兵已跪爬至他脚边,举着染血的信笺嘶吼:“陛下!有密信!”
“都什么时候了!念!”
那亲兵哆哆嗦嗦打开信封,说起了里面的内容。
“南线萧牧,实为天盛卧底,与杨钰同守,恐生异变。云州死守之际,需加倍防范南线,望陛下提早准备。”
“萧牧?”赵晏手中长枪猛地一顿,枪杆撞在城砖上发出闷响。他低头看向那信笺,字迹被血浸透,却仍能辨认出“卧底”二字。西阳初见时,萧牧还是个籍籍无名的队正,是他见其勇武,一步步将他提拔至统领之位。这几年虽无深交,却也是他亲手栽培的将才……
“陛下,天盛与南国定是设了计!”副将急声道,“天盛此次几乎用全部兵力跟我们火拼,定然是存了其他心思。想着让咱们分神乏术,不管信中所说真假,咱们都不得不防啊!要是南线失守了,京城危矣。”
赵晏猛地回神,枪尖指向城下:“传令!分三成兵力,驰援杨钰!”
可话音未落,城下的天盛军突然变阵,新的梯队如蚁群般涌上,竟死死堵住了城门。“赵晏!你的人救不了了!”天盛主帅在阵前扬声大笑,“你提拔的好统领,此刻正在帮我们大忙呢!”
赵晏望着城下密不透风的敌军,又望向南线方向冲天的火光,长枪在手中攥得死紧。他知道,自己被缠住了。
旷野上,杨钰被敌军裹挟着后退,刀刃劈开一名南国士兵的同时,他再次看向萧牧的方向。对方正指挥着手下切割阵型,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他们之间那些同阵议事、互相通报军情的日子,从未存在过。杨钰深吸一口气,将那股震惊压下,长刀挥得更猛:“北阳的兵,死也不能退!”
刀锋劈开血色残阳,杨钰的银枪已卷了刃,虎口被震得发麻。萧牧的长刀带着破空的锐啸劈来,他侧身避开,肩胛仍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浸透了北阳军的玄色甲胄。
“杨钰,你北阳军已是强弩之末!还是受降吧!我还能饶你一命!”萧牧的吼声混着厮杀声传来,他身后的南国士兵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披着藤甲的战士动作诡异,竟能在刀光中扭曲躲闪,显然是南国一等一的高手将才所带的精锐。
杨钰咬紧牙关回枪格挡:“狗屁!想让小爷投降,没门!”
眼角瞥见不远处高台上,一袭红衣的司徒皓月正凭栏而立。南国公主的脸上没有寻常女子的惊惧,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脚下的尸山血海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这个公主肯定又憋着坏,如今他们节节败退,而南国气势正盛,难道真的要输了吗?
他忽然想起幼时与高寅在演武场练枪,那时高寅总把更趁手的木枪让给他,自己用那根开裂的旧枪,却仍能在对练时巧妙避开他的要害。
要是他在该多好......
“嘭!”一支淬了幽蓝毒液的箭矢擦着耳畔飞过,钉在身后的断柱上,冒出缕缕青烟。杨钰心头一沉,南国不仅有高手,竟连巫术都用上了。他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甲胄上的北阳狼徽在暮色中渐渐黯淡。
就在萧牧的长刀再次劈至面门时,一声惊雷般的怒吼炸响:“天盛反贼,岂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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