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将那份加急军报推到案几中央,宣纸上的墨迹被他指尖按出浅浅的褶皱:“天盛五万精兵压境北阳边境,前锋已过苍澜河,距北阳重镇云州只剩两百里。”
楚瑶俯身细看,军报上标注的天盛驻军分布密密麻麻,她指尖点在云州西侧的山峦处:“天盛怎么突然有底气调五万兵力来犯?咱们内乱刚平,他们是算准了来的吗?”
叶明月按着腰间佩刀起身:“管他有什么底气!云州守将已遣人求援,我请命带三万骑兵驰援,先把天盛前锋打回去再说!”
“冲动了。”杨钰拿起案上的舆图,手指划过天盛与南国交界的密林,“天盛与我北阳兵力相比虽不相上下,真要开战,他们没胜算,但你看这里——”他指尖重重敲在南国边境的标记上,“南国近年一直在扩军,上个月还有商队说见他们在边境囤积粮草。”
赵晏端起凉茶灌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透着冷意:“你的意思是?”
“天盛敢动兵,必是拉了南国做后盾。”杨钰指尖在舆图上画出一道弧线,“他们想让南国从南线牵制我们,自己好趁机在云州捞好处。若我们只盯着天盛,南线怕是要出乱子。”
楚瑶点头附和:“杨钰说得对。急报里只说天盛动了兵,没提南国动向,这才是最危险的。依臣看来我们应该兵分两路,一路查天盛军营底细,一路探南国边境是否有异动。”她抬眼看向赵晏,“调兵之事,等摸清虚实,明日早朝再与众臣商议。”
“楚姐姐说得不错,如果他们真的联手了,那就麻烦了。”叶明月听着一顿分析也冷静了下来。
赵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
窗外的夜风卷着残烛吹进殿内,将四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得忽明忽暗,案上的舆图摊开着,仿佛已铺开一场无声的对峙。
翌日早朝,太和殿的梁柱间还飘着未散的寒气。赵晏将军报掷在龙案前,声音撞在金砖上格外清晰:“天盛压境云州,五万兵力,诸位怎么看?”
兵部尚书出列奏道:“陛下,当速调京畿驻军增援云州,同时传檄各州府整军备战,以硬气应对,方能震慑天盛!”
“硬气?怕是要腹背受敌。”杨钰手持舆图上前,展开在殿中,“天盛国力不足,孤军绝不敢来犯。陈尚书倒是想的过于简单了。”
“可是天盛挑衅,要坐视不理?”
“非也,其实如果能和解是最好的,国库连年亏损,短时间内支撑不起如此大规模的阵仗。”户部侍郎站了出来,当着和事佬。
赵晏知道这人说得也并非不对,可要打仗了,国库空了,怎么就这么凑巧!
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有人赞同分兵,有人担忧兵力分散反遭算计,更有老臣提议先派使者去天盛探底。赵晏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争执的群臣,最终落在殿外渐亮的天色上——晨光里,仿佛能看见千里之外的边境线上,旌旗正在风中无声摇晃。
“都给朕闭嘴!”赵晏终是看不下去这些人东拉一句,西扯一句,却始终说不到点子上,吵得毫无意义,“大殿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赵晏站了起来,避开了太监的搀扶,一步步走了下去,走在这些臣子中间,扫视着他们。
“你们当中有多少真正忠心于朕的人,又有多少是赵放的人;有多少忠心北阳的人,又有多少吃里扒外,一侍二主的叛徒!”
他的声调低沉,像是寒风掠过湖面,激起刺骨的凉意。一字一句砸在所有人的脸上,心里。
呼啦啦地跪倒一片,仔细看去还能发现有不少人在颤抖。
“不过朕也不能把你们的心剖出来,看看到底是向着谁。此刻向着谁已经不要紧了,朕就问一句,你们能不能忘却北阳对尔等的养育和栽培!能不能舍弃这片土生土长的家乡父老!能不能抛却自己的那颗赤诚之心!甘愿去当他国的走狗细作!”
“昨日你们都看到了,赵放通敌叛国,甚至伙同鬼医,意图颠覆朝纲,他把诸位大臣当作筹码,把江山百姓视作儿戏,不顾后宫太妃性命,甚至最后还负隅顽抗,不知悔改。你们还要效忠他吗!”
“但是朕没杀他,留了他一条命。如今天盛宣战,南国态度暧昧,而我们刚经历了动乱,国库空虚,该不该打着一场仗!”
这些话赵晏一股脑地吐露了出来,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他不得不承认现如今他这个皇帝就是一个空壳子,底下的这群人他必须策反。
太和殿内的寂静像凝固的冰,连香炉里升起的烟都仿佛冻住了。跪在最前排的几位老臣额头抵着金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有位须发皆白的吏部尚书忽然颤巍巍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来:"陛下!臣世代受北阳恩惠,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他这一声喊像砸开了堤坝,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应答。兵部尚书陈大人猛地叩首,额头撞在地上发出闷响:"臣昨日思虑不周,险些误国!请陛下治罪!天盛若敢来犯,臣愿亲赴云州,战死沙场亦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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