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玄灵元界 第9章 劫后余殇

楚阳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仿佛坠入了冰冷的深海。就在这即将彻底沉没的瞬间，一点微光刺破了混沌。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村西头的杨老头！杨老头佝偻着背，身影在黑暗中极其模糊，如同风中残烛，只那么一晃，便如烟云般消散无踪，快得让楚阳以为是濒死的幻觉。

紧接着，温暖的光晕驱散了杨老头留下的残影。他看见了娘亲黎莹温柔含泪的双眼，看见了爹爹楚林如山般沉稳却带着深重忧虑的面庞，还有妹妹楚黎那带着依赖和天真的笑靥。他们身后，是整个牧羊村的轮廓，村长、李洪叔、熟悉的邻里们……所有人都站在远处，身影朦胧，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雾。他们默默地、不停地朝着楚阳的方向挥着手，脸上没有笑容，只有一种无声的、沉重的告别。

“爹…娘…阿黎…”楚阳心中涌起巨大的不舍和酸楚，他想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拼命想朝他们奔去，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影在泪眼朦胧中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那挥动的手臂，成了楚阳意识里最后的画面。

下一刻，所有光亮骤然熄灭。无边无际、冰冷彻骨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楚阳最后一丝微弱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他完全失去了神智，坠入了无梦的深渊。

神药谷楼船遭遇妖族突袭之后的第五天，整个宗门便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剧烈地运作起来。大批修士被派遣出去，一部分由经验丰富的长老带队，深入万灵山脉的险峻之地，仔细搜寻那两头逃脱的妖王及其残余妖兽群的踪迹；另一部分则分赴楼船航线所覆盖的各个村落、城镇乃至小城市。

他们的任务沉重而悲伤：找到那些在这场飞来横祸中失去孩子的父母，告知他们这个撕心裂肺的噩耗。每一次叩开那些满怀希望、等待孩子归来的家门，都伴随着肝肠寸断的哭嚎与绝望。面对这些瞬间被抽走魂魄的父母，神药谷修士只能沉默地递上大笔的金银作为抚恤。失去孩子的父母们悲痛欲绝，但面对强大的神药谷修士，无人敢出言责备，只能将对命运不公的哀恸，转化为对妖族更加刻骨的仇恨，同时哀叹自己孩子的福缘浅薄，未能躲过此劫。

楚阳和楚黎离开牧羊村的第三十一天。清晨的铁匠铺，炉火依旧旺盛，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规律地响着，掩盖着屋内的沉寂。楚林**着上身，汗水沿着虬结的肌肉滑落，沉默地抡着大锤，敲击着通红的铁胚。黎莹在一旁默默地拉着风箱，眼神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火焰，不知在想些什么。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炭火的气息，也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压抑。

就在这时，两名身着神药谷外门弟子服饰的修士，出现在了铁匠铺简陋的木门前。他们的到来，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这表面的平静。

为首的中年修士面色沉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请问，此处可是楚林、黎莹夫妇家？”

楚林停下了手中的锤，黎莹拉风箱的手也僵住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黎莹的心，她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中年修士深吸一口气，依照古雍长老的特别叮嘱，开始完完整整地讲述那场高空遇袭的经过：两头妖王狡猾的偷袭、楼船防御的崩溃、惨烈的抵抗、巨大的伤亡……每一个细节都如同冰冷的刀子，剜在黎莹的心上。他特别提到了楚黎平安锁（困灵锁）在关键时刻爆发出的惊人威能，震慑了两头妖王，若非如此，连古雍长老也难逃一死，所有人都将葬身万丈高空。讲述完，修士的语气带着后怕和一丝隐晦的暗示：“经过此事，古雍长老也猜测到，楚黎背后定有极为强大的存在守护。单是那件法宝展现的威能，就不输于灵丹境中期。这一次……楚黎的哥哥不幸罹难，长老他……也很担忧楚黎背后的人会因此迁怒于神药谷。”

黎莹手中的风箱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她的阳儿……她的儿子……那个懂事的孩子……没了？

楚林则是一言不发。他没有流泪，也没有像黎莹那样崩溃痛哭。他只是默默地转过身，重新拿起铁锤，拉起风箱，炉火在他沉默的动作下呼啦呼啦地响着。他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打着那块早已不成形的铁胚，火星四溅，仿佛要将所有无法言说的痛苦、愤怒和悲恸都砸进这冰冷的铁块里。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风箱进风口的位置，仿佛那里有他需要的一切答案，又仿佛那里只是一片虚无。

“两位，还请节哀。”为首的中年修士看着悲痛欲绝的黎莹和沉默如山的楚林，沉重地叹了口气，“此次妖族袭击太过突然，我们毫无防备。两头妖王率领部下一明一暗偷袭楼船，这才导致楼船防御出了问题，否则……否则断然不会出此事故。这是我们神药谷对二位的补偿，望莫要推辞。”他翻手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递向黎莹。布袋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四五块中品灵石和大量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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