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望向门口,只见二柱和王婶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阳光照在他们脸上,满是关切的神色。那一刻,苏瑶忽然觉得,这破旧的山神庙里,因为这些温暖的人和事,竟也变得像家一样亲切起来。
一切准备妥当,她伸手去推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这庙门不知在风雨里立了多少年,门框早已朽得发糟,边缘处的木头像是被虫蛀过,轻轻一碰就掉下几块木屑。合页处生满了暗绿色的铜锈,层层叠叠的,像是给合页披了件厚重的铠甲。指尖刚触到粗糙的木门板,就听得 “吱呀 ——” 一声悠长的轻响,那声音像是老妪在夜半咳嗽,带着说不出的沙哑,在这万籁俱寂的山林里显得格外突兀,惊得树上的几只麻雀扑棱棱地飞了起来,转眼间就消失在浓密的枝叶间。
门被推开一道缝隙,一股更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苏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借着从缝隙透进来的光线往里看,只见庙里蛛网密布,正中央的神台积着厚厚的灰尘,上面供奉的山神爷塑像早已看不清原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身上的彩绘也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泥胎。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将木门再推开些,门轴转动时发出的 “嘎吱” 声更响了,像是随时都会散架。待门开得足够宽,她才侧身走了进去。脚刚踏进庙门,就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破旧的蒲团,布料早已朽烂,露出里面的棉絮,被灰尘染成了灰黑色。
庙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明亮的光柱,光柱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像是在空中跳着无声的舞蹈。苏瑶放下药篓,靠在门框上歇了歇,刚才攀崖的疲惫此刻才涌了上来,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从药篓里拿出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甘甜的山泉水滑过喉咙,瞬间缓解了口干舌燥。目光无意间扫过神台,忽然发现神台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看布料的颜色,似乎并不陈旧。她心里一动,难道这庙里还有其他人?
苏瑶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生怕惊动了什么。靠近神台,才发现那布包是用蓝色的粗布缝制的,上面还绣着一朵简单的兰花,针脚细密,不像是山里人常有的手艺。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拿起布包,感觉里面硬硬的,像是装着什么器物。
就在她准备打开布包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在了枯叶上。苏瑶猛地回头,心脏 “怦怦” 直跳,只见庙门后站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粗布衣裳,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沾着泥污,一双大眼睛却亮得惊人,正怯生生地看着她。
“你是谁?” 苏瑶轻声问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生怕吓到他。
小男孩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眼神里带着警惕。他的目光落在苏瑶的药篓上,当看到里面的天麻时,眼睛忽然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苏瑶这才注意到,小男孩的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孩子,那孩子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呼吸微弱,看样子是生了重病。她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两个孩子怕是遇到了难处,躲在这庙里相依为命。
“你弟弟是不是病了?” 苏瑶走上前一步,柔声问道。
小男孩抬起头,看了看苏瑶,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眼圈忽然红了,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他发烧好几天了,一直不好……”
苏瑶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想起村里那些等着草药救命的娃娃们,又看了看眼前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别怕,我是来采药的,我这里有能退烧的药。”
她说着,从药篓里拿出刚采的天麻,又找出几味辅助退烧的草药,对小男孩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外面找些枯枝,生火给你弟弟煎药。”
小男孩看着苏瑶手里的草药,又看了看她真诚的眼神,紧绷的小脸渐渐放松下来,轻轻 “嗯” 了一声。
苏瑶转身走出庙门,阳光依旧明媚,山林里的鸟儿又开始鸣叫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她找了些干燥的枯枝,抱回庙里,用打火石点燃。火苗 “噼啪” 地跳动着,驱散了庙内的寒意和阴暗,也仿佛照亮了两个孩子心中的希望。
她将草药放进随身携带的陶罐里,又去外面舀了些山泉水,放在火上煎熬。药香渐渐在庙里弥漫开来,那味道清苦却带着生机,像是在诉说着生命的顽强。
小男孩抱着弟弟,坐在火堆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瑶忙碌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苏瑶回头对他笑了笑,心里想着,不管是村里的娃娃,还是这两个陌生的孩子,只要能让他们摆脱病痛,自己这趟进山就更加值得了。
药篓上的红布条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鲜艳,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温暖着这座荒废的山神庙,也温暖着每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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