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尚书刚从宫里出来,就听闻万以柔被带去大理寺受审,顿时大惊失色,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下,便急匆匆往大理寺赶去。
万以柔跪在堂下,垂着眼帘,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看似柔弱无依,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万以柔,”
叶垣吉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堂中响起,“有人证实,案发当日,曾见到你亥时出现在尚书府后花园,为何你却说那日自己早已安歇?”
万以柔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模样:
“大人,这绝无可能,那日我身子不适,确实早已睡下,初夏可以作证。” 她转向一旁的丫鬟,声音带着刻意的温柔,“初夏,你说是不是?”
初夏被这声问话惊得一个哆嗦,头垂得更低了,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叶垣吉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初夏,本官问你,周氏溺毙当夜,你家小姐是何时回的房?之后有没有再出去过?”
初夏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眼角偷偷瞟了万以柔一眼,见对方正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答道:
“回······回大人,小姐当晚酉时从外面回来,先去了周姨娘屋里说了会儿话,大约戌时左右回的房,之后······之后就没再出去过。”
“你确定?”叶垣吉步步紧逼,“亥时前后,你一直在你家小姐屋外守着?”
“是······是的大人,奴婢不敢欺瞒。”
初夏的声线紧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屏风后,顾念雪端坐在梨花木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她对蓝雨使了个眼色,蓝雨会意,悄无声息地起身退了出去。
顾念雪的目光重新落回堂中,落在那个看似柔弱却眼神复杂的小姑娘身上,若有所思。
叶垣吉显然对初夏的证词并不满意,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投向万以柔,带着审视:
“那你左手虎口处的伤,是何时弄的?怎么弄的?”
万以柔闻言,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眼眶瞬间泛红:
“是······是得知娘亲噩耗当日,我伤心过度,倒水时不小心烫伤的。” 她的声音哽咽,仿佛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哦?”叶垣吉冷笑一声,“传医令!”
很快,一位背着药箱的中年医师快步走上堂来,须发整齐,神情肃穆。
“参见大人!”
“韩医令不必多礼,劳烦你帮这位万二小姐看看手上的伤。”
韩医令微微颔首,随即在万以柔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查看她虎口处的伤,又用指尖轻轻按了按周围的皮肤,沉吟片刻后起身回禀:
“大人,此伤创面已开始结痂,边缘红肿消退,确实是烫伤无疑,幸亏这位姑娘及时用了烫伤膏,看伤口恢复情况,至少已有三日。不过——”
“不过什么?”叶垣吉拧眉。
“不过,这位姑娘的伤口上似乎还有被抓伤的痕迹,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口发痒,姑娘自己挠深了些?”
此番对话一出,众人都隐隐听出了不对。
方才万以柔明明说是周氏死后才烫伤的,医令却说烫伤至少三日,时间不吻合,还有她手上被人抓伤的痕迹——
“万以柔,你自己何时被烫伤的难道也记不清了?”叶垣吉的声音陡然转厉,“还是说,本官再另找一位大夫来瞧瞧?”
万以柔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眼中满是委屈和愤怒:
“我······我记不清了!娘亲突然离世,我伤心欲绝,哪里还记得这些琐事?”
她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语气变得尖锐起来,
“叶大人不去盘问府中其他人,比如陈氏那个毒妇,为何偏偏抓住我不放?难道就因为我是个没有娘亲的庶女,好欺负吗?你这般审问,难道是怀疑我杀了自己的娘亲不成?!"
“放肆!” 叶垣吉厉声呵斥,“本官如何办案,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没想到万以柔非但不惧,反而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眼神里透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叶大人好大的威风。莫说我爹是吏部尚书,最是疼我,但凭我与太子妃娘娘相识,还曾受邀参加太子妃的赏花宴,你就不该怀疑我!”
她刻意拔高了声音,字字句句都带着威胁,“你若是敢在此处徇私枉法,偏颇断案,我定会上告太子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垣吉闻言一怔,下意识地朝屏风后看了一眼。
屏风后的顾念雪也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倒是没料到这个女人竟然有如此厚的脸皮,敢搬出自己来压人。
这举动,说她临危不乱吧,又显得太过幼稚可笑;说她愚蠢吧,却又精准地找了个看似能镇住场面的靠山。
只是这般拙劣的手段,糊弄地方小官还行,只是她面前的是叶垣吉。
芳儿递来一杯菊花茶,顾念雪轻抿了一口,目光依旧落在堂中,并未打算出面揭开这拙劣的谎言 —— 毕竟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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