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万雨霏已戴手套,拿起顶簪的另一头。
她先用细毛毡蘸着清水,小心翼翼擦拭宝石表面,连凹槽处都细细拭过。
待水珠晾干,她打开滑石粉袋,用细竹篾沾起少许粉末,轻轻撒在有印痕的宝石面上。
接着取一根光滑的象牙签,裹上软绒布,顺着宝石弧度慢慢拂扫,粉末渐渐嵌入指纹纹路,原本模糊的印痕顿时清晰起来。
“取小铜炉来。” 她轻声吩咐。
待铜炉烧热,便将蝉翼纸蒙在宝石上,用温热的铜炉底隔着纸轻轻压熨。
热力让纸张微微收缩,恰好贴合宝石曲面。
约莫片刻后揭开,纸上已印出浅灰色的指纹轮廓。
最后取来狼毫小笔,蘸着极淡的墨汁,沿着纸上的粉痕细细勾勒补填。
盏茶功夫后,宝石上的指印便完整拓印在蝉翼纸上,连指节处的细微纹路都清晰可辨。
“老爷,这大小姐是在做什么?”周氏看着万雨霏一系列操作,内心隐隐发慌,忍不住低声询问。
万刚的眼里却渐渐露出赏识之色,抚着胡须道:
“雨霏这是在找真凶,你有所不知,这世上的每个人,指腹纹路都独一无二且终身不变的,用此法可快速锁定嫌疑人,这是府衙办案时都少有人知晓的技巧,没想到雨霏竟也通晓,不错,不愧是我万刚的女儿。”
周氏脸色骤变,指尖狠狠掐进掌心,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待所有可能触碰过头面的人都按了指印,万雨霏取来蝉翼纸覆在瓷盘墨印上,用细竹片轻轻刮压,将几份指印完整拓下。
最后仔细比对片刻,忽然抬眼看向秋莲:
“秋莲,你还有何话说?”
“奴婢······奴婢不懂大小姐何意?“秋莲眼神躲闪,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万雨霏展开拓纸,目光如炬:
“你右手食指上是否有道伤痕?”
不待秋莲回答,小兰就已经跟主院的一位婆子上前,用力掰开她的右手掌心,食指上果然有道浅浅的伤痕。
“这印记上也有同样的缺口,方才妹妹也说了,此头面十分珍贵,不曾让旁人触碰,那么,上面的指纹便只会有妹妹和偷盗之人的才是。”
她转头将拓纸递给主位上的万刚:“爹,您请看。”
万刚接过拓纸仔细比对,果然如万雨霏所说,宝石上的指纹缺口与秋莲食指的伤痕完全吻合,连纹路走向都分毫不差。
秋莲顿时傻了眼,她当初着急忙慌把赤金头面一股脑地塞进衣柜最底层,哪里想过什么指腹纹路?
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膝盖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不,奴婢是冤枉的,二小姐,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万以柔心乱如麻,万万没想到万雨霏竟拿她的话堵死了后路!
可秋莲是她的人,若是她受不住酷刑,把自己蓄意陷害的事捅出来,自己多年维持的乖巧形象可就彻底崩塌了,而且太子妃的宴会在即,她还准备技压群芳,博得太子妃的青眼呢!
她强作镇定,拉着万刚的胳膊:
“爹,秋莲是女儿的贴身丫鬟,定是忠心耿耿的,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爹,您身为吏部尚书,最清楚证据确凿的威信力。”万雨霏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还请爹早做决断。”
万刚蹙眉沉思,梳理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起初他确实偏信了周氏母女,怀疑过雨霏,可如今证据摆在眼前,作案的竟是以柔的贴身丫鬟。
他若是不严惩,不仅会被人说偏心,更会损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威信。
“来人!” 万刚沉声道,“将这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即刻发卖,永生不得踏入尚书府半步!”
“不要!老爷饶命!” 秋莲死死抓住桌腿,哭喊着看向万以柔,“二小姐,是您让奴婢······”
话未说完,万以柔便狠狠瞪了她一眼,眼神阴毒如蛇,无声地警告她 —— 若是敢乱说话,就不是发卖这么简单了!
秋莲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二小姐冰冷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是什么?难道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万雨霏淡淡开口,目光平静地落在秋莲身上,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秋莲嘴唇哆嗦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看看万以柔阴狠的眼神,又想想自己的处境,最终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
“没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请老爷、大小姐饶恕奴婢这一回吧!”
万刚烦躁地挥挥手,语气里满是厌恶:
“拖下去!”
院里的护卫立刻冲了进来,像拖死狗一样架起瘫软的秋莲往外走。
她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下满院沉寂。
周氏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只觉得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指尖冰凉得像浸了冰水。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 万刚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过面色惨白的周氏和万以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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