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砚烹江山 第42章 藻井上的星宿

太和殿藻井的蟠龙突然睁开眼睛时，留守现场的考古学家郑微差点摔下脚手架。这条通体贴金的木雕蟠龙，口中含着的轩辕镜正以每分钟三十转的速度旋转，镜面反射的月光在殿内投下移动的光斑。

"这不符合明代工艺..."郑微的激光测距仪显示，蟠龙舌头上出现了纳米级的电路纹路。当她用放大镜观察时，纹路突然扩展成完整的星图——正是沈昭礼服上消失的那部分《璇玑图》！

对讲机里传来安保人员的惊呼："神武门所有铜缸的水位在下降！"郑微低头看向太和殿的金砖地面，隐约听见水流涌动的声响。她突然想起《周礼·考工记》的记载："水地以县，置槷以县..."

"是故宫的排水系统！"她冲向殿外，正好看见铜缸中的水逆流而上，在空中形成无数细小的水桥。这些水桥在月光下折射出青铜光泽，组成幅与藻井星图相呼应的立体投影。

郑微的平板电脑突然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动着《永乐大典》的电子残卷。某页关于"归墟"的记载正被某种力量重新排版："...其下有铜柱，柱上有星斗...以应二十八宿..."

当她抬头时，更骇人的景象出现了——太和殿屋脊上的十个鸱吻兽，眼睛全部变成了青铜色。这些镇火神兽齐齐转向南方，口中吐出青烟构成的海市蜃楼：南海某处，三艘明代宝船正环绕着发光的青铜柱航行。

"沈博士！"郑微对着突然恢复信号的通讯器大喊，"太和殿的鸱吻在显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某个青铜人偶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内，它手持的却不是弩箭，而是支造型古怪的青铜如意——顶端镶嵌着与裴砚之血液同源的青金色晶体。

人偶的动作精确如《事林广记》记载的宋代宫廷礼仪，它将如意轻触轩辕镜。刹那间，整个太和殿的斗拱结构开始变形，榫卯接缝处渗出青铜色的液体。那些液体顺着柱子流下，在金砖上勾勒出与密室里相同的《混一疆理图》。

郑微的考古锤突然变得滚烫。她惊恐地发现锤头镶嵌的青铜年代测定仪正在融化，滴落的金属液组成个篆体"逃"字...

## 血绘的海图**

密室内，沈昭的量子纤维礼服已完全展开。第三层纱衣上的《女史箴图》变成了动态场景：画中那位对镜梳妆的仕女，此刻正用青铜黛笔在墙上复刻南海星图。

"这不是投影..."陈墨的战术匕首穿过仕女虚影，刀刃上却沾了真实的青金色粉末，"是量子态实体化！"

裴砚之的青铜化已蔓延至锁骨。他挣扎着用军刀划破左掌，将血液滴入沙盘南海区域。血滴接触青铜海水的瞬间，沙盘上空浮现出全息影像：1998年台风中，裴父站在052型驱逐舰甲板上，手中捧着个青铜匣子——正是如今在沈昭手中的这个！

"父亲不是要沉掉它..."裴砚之的声音夹杂着金属杂音，"他在阻止别人打捞..."

沈昭突然将玉簪插入沙盘。簪头的"玉泉方"与青铜海水反应，腾起的烟雾中浮现出段加密的摩尔斯电码。陈墨立刻破译出来："门在镜像位...子时...北极星..."

密室突然剧烈倾斜。所有青铜器物开始共鸣，声波震碎了墙上的《郑和航海图》。在纷飞的朱砂碎片中，沈昭看见几行之前被遮盖的小楷："永乐十八年，钦天监测得归墟异动...以铜殿镇于紫微垣..."

"铜殿？"陈墨猛地转向沈昭，"故宫哪有铜..."

话音未落，裴砚之的青铜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插入沙盘。南海模型在他手下崩塌，露出底部刻着的《推背图》第四十三象——"黑云黯黯自西来..."配图上，三个青铜巨人正从海眼升起。

沈昭的银针袋突然自燃。火焰不是常见的橙红色，而是《景德镇陶录》记载的"雨过天青"色。在诡异的火光中，她看清了密室的真相——这根本不是金丝楠木构建的，而是用涂了木纹的青铜铸造的！

"我们就在铜殿里！"她拽起裴砚之后退。四周墙壁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刻满《尚书·尧典》文字的青铜板。那些记载四极八荒的古老文字，此刻正流动着青金色的光芒。

陈墨的战术电脑突然显示极度危险的辐射值。他刚喊出"量子风暴"，密室穹顶就裂开了——不是坍塌，而是像《韩熙载夜宴图》的卷轴般缓缓展开，露出外面真实的星空。

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南海方向。更骇人的是，紫微垣中心出现了颗不该存在的青铜色星辰，它与裴砚之胸口的青铜化区域以肉眼可见的光带相连...

青铜人偶军团此刻冲到了密室门口。为首的人偶举起青铜如意，动作与太和殿里那个如出一辙。沈昭突然笑了，她解开礼服最后的暗扣，将整件量子纤维衣物抛向人偶群。

"诸君且看..."她的声音忽然带上北宋宫廷尚仪的威严，"什么是真正的'天工开物'！"

礼服在空中解体成千万条金线，每根都带着从裴砚之血液中提取的青铜量子。这些金线在《璇玑图》的轨迹中重组，构成个巨大的青铜罗盘——盘面正是放大版的《郑和航海图》，而指针...竟是完全青铜化的裴砚之！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罗盘中央，军靴踏过的位置升起青铜莲花。当他的右手按在罗盘天池时，整个紫禁城的地面开始震动，太和殿方向传来悠长的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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