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殍：同生 第15章 夜探码头·一

打更人的梆子声响过三巡，夜色深深，三道身影贴着斑驳的青砖墙，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

夜风呼呼地吹，凉意渗透三人的身躯，树头上泛黄的枝叶被风吹落了几片，待过会再看，已经碎掉了。

我们因为得躲着巡查，所以没办法从大路直接过去宿迁的码头，只能从小路过去。

码头坐落在紧挨着宿迁的一个大湖边，而这片大湖的支流来自四面八方，其中一条，便是通向连云港。

…

…

青冥走在最前方，我跟在他身后，满穗则是拉着我的衣衫，保证自己不掉队。

云层仿佛厚重的草垛，遮掩在月亮前，将本就微弱的光亮挡住，小路上更是昏暗，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几乎都看不见路面。

不过，青冥却好似明白人一样，一路上都没有停下过。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早就注意到，还是怎么地，总之，当回过神来时，我们三人已经到码头了。

从远处看，这一片大湖虽然没有苏州的那片如同大海一般的湖泊广阔，可依旧一眼难以望到边际。

湖面之上波浪涛涛，层层叠浪拍打在青砖砌成的码头底上，而此刻，那码头边上正稳稳当当停着一艘货船。

货船不小，属于那种中型的运货船只，如果要上去的话，还需要爬梯子。

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有几人在上上下下搬着什么东西。

如若没错，大概就是青冥口中说的“红火药”了。

三人躲在远处，望着货船，望着货船下的人。

我的掌心不由地攥紧，指甲在手心中压嵌出几道印子，眼中杀意渐显，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满穗陪在身侧，或许也注意到了我脸上的变化，但她并未多说什么，她明白，即使说的再多，也不会让我改变想法。

而且，她也已经说了，我的仇人，也是她的仇人。

良

『接下来怎么办？要潜入进去吗。』

青冥

『当然，但不是现在。』

『铁嶂告诉我这个消息，必然是知道我一定会来，所以他们必然是有所准备，若是就这么唐突地过去，难说活得下来。』

闻言，我难免露出失望的神情，再转头，看向那些人的眼神更加冷了几分。

如果可以，我现在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杀了他们。

炽龙会，我对这个组织一无所知，但我只明白，他们跟我一样，同样是制造恶业之人。

是我的仇人，是我该杀的人。

我身上的债，该以他们的血来偿还。

我看着，下时又微微侧头看着青冥。

他的命，必须留着，我还需要他来告诉我关于炽龙会的一切。

这样的话，我可是得想办法救他了。

可一个死囚，又该如何救下？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不由地就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漫布全身。

……

三人躲在远处了望了没多久，正想着是时候该潜入进去了，但下一刻，一声吆喝忽地从侧方传来。

『喂——~！你们干什么的，谁让你们大半夜装货的。』

满穗循声望去，我跟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吆喝的人，是一位打更人。

模样似四十出头，挑着一项油灯笼，正着急忙慌地朝着码头方向赶来。

我们三人并没有出声，而是都沉默地看着，我心中明白，那人大概率要死了。

满穗眼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她能明白我们不能出去的原因，对方的实力暂时不确定，我们就这么出去，无异于送死。

感性的情感相较于理性的抉择，三人都默契地选择了第二者。

……

打更人

『你们干什么的！？』

此时，那些人见打更人走来，露在外面的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仅仅一眼，下方的一人便一下子将手中的货物放下，径直向着那人走去。

见他走来，打更人脚步不由地一顿，脸上一愣，看着眼前数人，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危险，眼见一人步步紧逼，脚步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心道不好！

然而，他不过刚想转身离开，那人却一把上前瞬间抓住了他的头发，霎时间，他刚想喊叫，可还没有等他呼救出声来，一柄短小的利刃便瞬间划开了他的咽喉！

随即，那人如同给鸡放血一样，抓着头发，拽住后背的衣衫，将整个咽喉露出，鲜红的血止不住地呲出来，他还没死，却要看着自己死。

这种绝望感，不光窒息他，也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根本没有当做人来看待，已经完完全全当成了一个牲畜来杀了。

满穗将牙齿咬的砰嘣响，眼中的杀意陡然升起。

青冥则是像是看惯了一般，依旧默然地望着， 毫无波澜。

这时，货船上出现一人，似乎对底下那人说了什么，随即底下那人便拖着打更人走到站台，拿刀再次对着胸口捅了几刀，而后像是扔死鸡一样，随手将还活着的打更人扔下了大湖里。

…

…

青冥

『哼，如何，见识到这些人的残忍了吧。』

青冥微微侧头，看着我和满穗轻言道。

良

『……』

我沉默着，并不想回答。

但转念一想，他以前不也是这里面的一份子吗。

想到这，我心中不由地抽了一下，呵，对于他，我或许要留到最后杀了。

……

许久过后，待货船之下没有了人，我们才开始接近。

直至潜入的那一刻，我心中依旧回念着扔下那无辜之人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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