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日头缓缓下移,夕阳如血,洒在朱雀国兵营的练武场上。
一片赤红,仿佛映着旧日战场的余烬,尘土未散,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云起站在场中,眉眼凌厉,神色间带着一丝不耐
“阿修,你曾经什么水平,有着怎么样的辉煌不必我多说了吧,你如今倒是连一支兵都带不好了?你是教头,不是屠夫,整日只知操练,不知凝心,靠着打压和制服,如何带出一支真正愿意追随你浴血奋战的军队?”
此言一出,四周女兵屏息凝神,场面一时寂静得可怕。
她们虽对方南修的严苛训练早有怨言,但他实力毕竟有目共睹,却也不敢如此直言。
但云起不同,她向来懂得拿捏人心,如今更是代替离央,成为了战场上的将领,她需要的是杀伐果断,不偏不倚,不是要左右逢迎的讨大家的欢心。
方南修静静听着,面具下只露出的半张脸微微一僵。
锋锐的薄唇紧抿,牙关轻轻咬紧,掌心缓缓收紧又松开。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态,只是怔了一瞬,仿佛被云起的言语击中了某个隐藏已久的伤口。
他本是名震天下的镇国大将,如今却戴着一张冰冷的面具,藏匿身份,栖身于朱雀国兵营,当一个小小的总教头,还被众人顶撞。
这样的落差,怎能不让人心生憋屈?但真正令他心绪翻涌的,是云起的话——她一针见血,戳穿了他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明明曾经最是擅长的事情,如今到了朱雀国,越是想向离央证明自己的能力,越是适得其反。
片刻后,他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似是想通了什么,神色恢复平静。
他朝云起一拱手,语气坦然:“你说得对。身为总教头,我只重训练,却未有凝心,鼓舞士气。如今闹得一团糟,的确是我的失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们以为依着方南修的性子,会反驳,甚至暴怒,可他竟然就这么水灵灵的承认了错误?
方南修转眸,看向被他训练时打伤的女兵们,沉声道
“我愿意向你们道歉。对不住了!”
他一字一顿,语气不含半分敷衍,透着军人独有的刚正与肃然。
“但战争之事不容小觑,也希望各位日后能好好配合,不要自视清高,拒绝训练了,此事当不得儿戏。”
营地的喧嚣在云起的一顿怒斥后,终于归于平静。
方南修和兵营的女将们都被她狠狠收拾了一通,一个个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连最桀骜的几人也不敢再多言。
云起的气势压得所有人透不过气来。
云起最终站在了校场的高处,环视众人,眼神冷冽如刀
“你们是想在这儿争个输赢,还是想活着从战场回来?若是前者,现在就可以滚,我不留废物。”
众人低头,没人敢应声。
“既然想活,就给我认真训练!”她冷冷甩下一句,便大步离开。
兵营的女兵们彼此对视,这次大家都老实了,谁也没再嚷嚷,只得各自调整心态,开始认真对待训练。
方南修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女兵们重新列队,练习阵法。
然而,他的心绪却无法平静。
他心里压着更沉重的事,或许也是因为那件事,乱了他的心绪,才变得如此易怒,竟跟这么多人动起了手。
之前流入朱雀国的一些消息,让他彻夜难眠。
玄武国又生出了变故
他离开之后,玄天帝的暴虐终于到了彻底失控的地步。
他听说,恒国公死了。
那个他从军时便一直敬重的老臣,那个曾在朝堂上不畏权势,为天下请命的老臣,竟然因为一番劝谏,就被玄天帝残忍地吊死在街市上,还曝尸三日,不准家属收殓。
“让世人看看,忤逆朕的下场!”
就像之前玄天帝对自己赶尽杀绝一样。
方南修站在夜色下,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玄天帝,他曾誓死效忠的君主,如今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他身为玄武国的镇国大将,却只能在异国蒙面藏身,眼睁睁看着国家沉沦,忠臣被屠,百姓陷入水深火热。
他心里翻涌着愤怒,悲痛,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但很快,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的他,已无兵无权,甚至连真实身份都要舍弃,怒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要思考——思考他还能做什么,思考自己该如何走下去。
夜色沉沉,朱雀国兵营的灯火在远处闪烁,仿佛幽暗中的点点微光。
而方南修独自走回了自己的营帐,帐帘垂下的瞬间,他整个人如坠深渊。
他心中无比自责,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缓缓走到桌前,拂开茶盏,抓起桌上的酒壶,直接仰头灌下。辛辣的烈酒冲进喉咙,灼烧着他的胃,也烧不尽他胸腔中翻腾的愧疚和怒火。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方南修,你根本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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