峒林王的死讯传的很快。
当辛平兄妹的马车刚到洛南时,峒林王妃已带着虎符跪在洛南城门前。她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
洛南皇亲自到城门前迎接,峒林王妃双手捧起虎符和峒林城粮仓的钥匙,深深叩首。
“嫂嫂,折煞我了。”洛南皇亲手扶起峒林王妃,如他所想,她的眼里带着解脱之色。
“陛下。”峒林王妃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疲惫,“峒林王已死,峒林城愿归顺洛南,只求陛下善待城中百姓。”
洛南皇凝视着她,缓缓道:“嫂嫂放心,孤既受降,必不会迁怒无辜。”
峒林王妃微微颔首,目光越过洛南皇,望向远处。那里,洛南的军队正在整顿,黑压压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还有一事……”她犹豫片刻,终是开口,“峒林王府的地窖里,藏了三百坛火油。”
洛南皇眸光一沉。
峒林王妃苦笑:“他生前曾说,若有一日城破,便点燃火油,与敌人同归于尽。”
洛南皇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嫂嫂今日将此秘密告知,是想救峒林城的百姓?”
峒林王妃没有回答,只是低声道:“火油的引线已被我切断,陛下可安心入城。”
洛南皇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点头:“嫂嫂大义,孤记下了。”
峒林王妃再次行礼,转身走向一旁的马车。她的背影挺得笔直,仿佛卸下了多年的重担。
辛平与娇娘上前拜见洛南皇。
“朕的影卫比你们腿脚快些。“玄色袍角无风自动,洛南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两个小崽子胆大包天,竟敢从朕的眼皮底下溜去报仇。“
辛平额角沁出冷汗,不知洛南皇会不会怪他的自作主张。此刻藏锋匕首的血气还萦绕在袖间,峒林王临终时“嗬嗬“的喘息声犹在耳畔。
一只温暖大手突然按住他发顶。洛南皇蹲下身来,竟是与他平视:“我一直认为娇娘比较像你爹,”他指尖轻点辛平眉心,“现在发现你与他也很像,连皱眉的样子都像。”
“你们两个,既然大仇得报,就不要再去涉险!”洛南皇此时此刻像一位和蔼的长辈,苦口婆心道:“尤其是娇娘,在家好好的绣嫁妆。”
待洛南皇絮叨许久后,兄妹二人回到家,林如意含泪抱住辛平的那刻。
辛平才感觉到心落到了实处,血债终得偿还,而他们的人生,才刚要开始新的篇章。
没过多久,峒林三十万精锐尽归麾下,铁骑所过之处,各郡县望风而降。
大军直指汴京,没过多久便围在了汴京城下。
老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扶手。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帝王,此刻龙袍下的身躯正在微微发抖。
“陛下!”太监总管连滚带爬地扑进来,“六殿下……不,洛南王的军队已经突破外城了!”
老皇帝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惚。
他记起那个总会勤奋读书的六皇子,记起了他十二岁就能背诵《孙子兵法》全文,记得他第一次领兵时就大破敌军……可这些记忆都被他刻意尘封,只因太子生母才是他最爱的女人。
“父皇。”太子跌跌撞撞地闯进来,金冠歪斜,“你快想想办法呀!那逆贼已经要打进来了!”
“闭嘴!”老皇帝突然暴怒,抓起案上的砚台砸去,墨汁洒了一地。
城外忽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那个曾经被他刻意打压的儿子,如今已深受万民爱戴了。
“拟诏吧。”老皇帝颓然坐倒,声音嘶哑,“朕……老了。”
当禅位诏书送到洛南皇手中时,叶闻舟注意到陛下的手在微微颤抖。
洛南皇突然笑了。他望向皇宫方向,目光穿透雨幕:“他这辈子,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当“顺应天命”四个字响彻三军时,皇宫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老太监捧着玉玺颤巍巍走来,亲自送到了洛南皇帝手上。
到了殿内,不见太上皇的踪影,只有被五花大绑地太子被推搡到他面前前,华贵的蟒袍已经沾满泥浆。
“陛下饶命!“太子扑倒在泥水里,额头磕得鲜血直流,“都是那小人唆使臣……不,唆使罪臣……”
洛南皇抬手止住他的哭嚎,转:“太傅当年教我,为君者当有容人之量。”说完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自己去宗人府领罪。”
新朝初立,万象更新。
新帝改年号为“永初”,世人皆称新帝为“永初帝”。
永初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早朝,叶闻舟被封为“义林大将军”,闫亦隽被册封为“虎威大将军”,辛平被分为异姓王,赐封地洛南。
更让朝堂上下哗然的是,华国与北境国重修旧好,两国缔结盟约,百年之内不再交战。
入夜,新帝召见了叶闻舟、陈白衣、闫亦隽等一干老臣,还叫来了辛平兄妹。
永初帝褪去龙袍,只着素色常服,亲手为众人斟茶,“今夜不谈国事,只来闲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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