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想要开展会么?那就让他们开。”
“要是在他们开展会之前把他们的黑料发出去,不仅展会会中途夭折,翡翠湖也不过是被下一个掌权者接手,怎么也回不到我的手里,白白给人做了嫁衣裳。倒不如再等等,等一个天赐良机。”
两人沿着杨柳堤岸往回走,摩托艇上载着俊男靓女飞驰而过,掀起泛白的浪花和一阵阵轻盈的欢声笑语。
“……你真的能等这么久吗?”声音化在风里,听起来有些落寞。
但下一秒他又叹了口气:“好吧,是我等不了这么久。”
微生商闻言一顿,抬手将额发掀至脑后,脸上露出畅快的笑,不见一丝阴霾:“干脆别活了,早死有人埋,晚死没人抬,干脆私奔吧。”
嗡——
一道引擎轰鸣声划破天际,震耳欲聋的动静引得周围人驻足,然而只见流星一般的车尾灯晃入视线,只不过眨眼的功夫,便风驰电掣地融入了黑夜。
高架桥上,耳边风声猎猎,冷风如同利刃一般从袖管刺进皮肤,肾上腺飙升引起的战栗扩散到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远处繁华道路上的灯火辉煌化作了天街的萤火皓月,印在漆黑的瞳孔中,在眨眼间被虹膜碾碎。
此时飞速运转着的不只是风速和车速,还有他们紧贴的心跳。
微生商环着唐凤梧劲瘦的腰身,眼眸紧闭着,试图在风里分辨出唐凤梧的呼吸声,只是强烈的对比之下,呼吸声竟然显得那样微弱,唯有手心能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
只有在这一刻,天地之间唯有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下了高架桥,车速慢了下来,摩托车汇入车流,他们与此生不会再见的陌生人擦肩而过。
熙攘的街市霓虹璀璨,喧杂声如同流水一般流入了四肢百骸,被晚风吹得冰冷麻木的身体被暮暑的燥热包裹,开始回温。
罗马式建筑风格的教堂静静伫立在街角的十字路口,塔尖像一柄银剑直戳云霄,彩绘玻璃窗在月光与街灯的映照下晕开朦胧而斑斓的光。
五光十色的色块在厚重的石墙上浮动,教堂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脚步踩在人行道上,教堂内音乐传响诵读诗经的声音。
这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小教堂,沉默寂静地伫立在街角,与窗棂外的喧闹格格不入又相映成趣。
两人悄无声息地坐在最后一排的长椅上,空灵的吟唱声和风琴声像柔软的纱覆在两人身上。
方才在摩托上紧绷的肌肉此刻已经放松下来,呼吸也在唱诗声中逐渐变得平缓。
微生商盯着祭坛上方的十字架出神,忽的偏过头笑问唐凤梧:“我们会有来生吗?”
“圣经里似乎没有转生来世。”
微生商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去寺庙。”
唐凤梧失笑,拽住他的臂弯让他坐下:“为什么?”
“想求个来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唐凤梧不置可否,只是淡淡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言语里笑意浅浅:“这辈子都没在一起过,谈什么以后?”
然而微生商只是短暂地停顿了,莫名地笑了一下,其中带着几分狡黠。
下一秒,唐凤梧就听见他拽了拽自己的衣摆,攥住一个线头开始往外抽。
“这劣质的衣服就是有个好处,”微生商拽断黑线,缠绕成一个圆圈后打结,执起唐凤梧的手,笑意盈盈,“那就是随时随地都可以求婚。”
他低头轻轻吻在唐凤梧的手背,抬起上挑的凤眸,脉脉问说:“唐凤梧先生,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愿意让我永远成为顺服你、忠诚你的丈夫吗?”
牧师的福音还在礼堂内盘旋,混着悠长的管风琴尾音,将微生商那句带着点莽撞的誓词轻轻托住。
唐凤梧垂眸看着手背上那道温热的触感,又抬眼望向微生商亮得惊人的眼睛,里边曾经倒映过玻璃彩绘投下的斑斓,现在只剩一个自己。
他指尖动了动,被微生商攥着的手没有抽回,反倒是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捏住了那个黑线缠成的圈。
“绳结太松,”他将绳子套得更紧,照葫芦画瓢在微生商身上又拽下一根线头,嘴角微挑:“交换对戒呢。”
粗糙的线绳在小指指根微微系住,唐凤梧垂着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微生商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指尖反复缠绕,拉紧,看着那根灰扑扑的线头渐渐成型。
最简陋却也最郑重。
唱诗声不知何时低了下去,只剩下管风琴的余韵在穹顶回响。
“现在换我来问。”唐凤梧微微倾身,凑近道能看清楚微生商瞳孔里的自己:“微生商先生,无论顺境还是逆境、贫穷或富裕、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你愿意,让我也成为你的丈夫吗?”
——
讲道坛上的牧师似乎察觉到后排的动静,福音声微微一顿,只看到两道修长的背影消失在了教堂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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