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蚀 第165章 李破的冒险（5）

罗塞之墙的守卫开始学着用火焰信号时，李破的木雕已经能看出人形了。

他蹲在城墙下，用小刀削着块胡桃木——这是老兵从老家带的，说“木质硬，能传代”。木头上的红衣服小人已经有了轮廓，手里举着团火，脚下还踩着颗小小的种子。

“这是啥？新花样？”艾伦啃着苹果走过来，看到种子时挑了挑眉，“你啥时候喜欢种东西了？”

“少废话。”李破用火焰在种子边缘燎了燎，让纹路更清晰，“给那丫头的成年礼，提前准备着。”

“她才八岁。”艾伦笑他瞎操心，却忍不住帮他扶了扶木头，“右边再削点，像颗能发芽的样子。”

两人正捣鼓木雕，调查队的传令兵跑过来，脸色发白：“总部急报！超大型巨人的残骸里，长出了‘怪藤’，能吸收活人的气息，正在往城墙这边蔓延！”

李破的手顿了顿，胡桃木的边角削歪了：“又是那些杂碎搞的鬼？”

“不是改造人，是怪藤自己在长。”传令兵递过素描图，上面的藤蔓缠着绿色的血管，顶端还开着朵像眼睛的花，“碰到它的士兵，会突然变得很怕，然后被藤蔓缠上，变成养料。”

“用恐惧当肥料？”李破把木雕塞给艾伦，掌心的火焰瞬间燃起，“老子去烧了它。”

“等等。”艾伦拉住他，指了指素描图上的根须，“这根须的形状，像超大型巨人的核心纹路。它可能不是‘怪物’，是巨人死前没散尽的‘执念’化成的。”

李破的脚步停住了。他想起维度枢纽的记叶树——活气的执念会变成叶片的纹路，那巨人的执念，会不会也想长成点什么？

怪藤生长的速度比想象中快。等他们赶到时，藤蔓已经爬满了半座山，绿色的血管里流淌着微光，像无数双盯着城墙的眼睛。有个新兵不小心被藤蔓扫到，突然抱着头尖叫：“别过来！别过来！”

藤蔓立刻像有了生命，顺着他的脚踝往上爬。

“烧！”李破的火焰刚要窜出去，却被艾伦按住，“你看他的眼睛——里面有绿光！藤蔓在放大他的恐惧！”

李破突然想起那个孩子攥着木雕的样子——恐惧这东西，你越怕，它越凶；你要是心里有“不能输”的念想，它就没辙。

他没烧藤蔓，反而冲过去，一巴掌拍在新兵的后脑勺上：“怕个屁！老子的火还没烧，你先自己吓破胆了？”

新兵被打懵了，眼里的绿光淡了些。李破趁机抓住他的手腕，把掌心的火焰贴在他手背上——不是烫他，是让温暖的火光照进他的眼睛：“想想你为啥来调查队？是为了躲在家里发抖，还是为了能堂堂正正走出去？”

新兵的嘴唇哆嗦着，突然喊出声：“我要杀了巨人！我要让我妹妹能看到墙外的花！”

话音刚落，缠在他脚踝上的藤蔓突然松开，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管用！”艾伦眼睛一亮，“它怕‘不怕的人’！”

李破笑了，火焰在掌心转了个圈：“早说过，老子的火不光会烧，还会‘照’。”

他开始故意靠近藤蔓，火焰在周身燃成柔和的光团，像个移动的“勇气灯笼”。被光团照到的士兵，恐惧都淡了些，藤蔓也不敢靠近；而那些被藤蔓缠住的人，只要能说出“我想保护的东西”，藤蔓就会自动松开。

“这藤蔓不是想杀人，是想找‘同类’。”李破突然明白，“它是巨人的执念化成的，可巨人的执念里，除了破坏，说不定还有别的——比如‘想看看墙外’的念想。”

他试着用火焰在藤蔓上烧出个小口子，没烧断，只是留下道红光。奇妙的是，红光流过的地方，藤蔓顶端的“眼睛花”突然蔫了，开出朵小小的、白色的花，像雪花。

“它在变！”艾伦惊呼。

“因为它发现，除了恐惧，还有别的‘养料’。”李破的火焰继续往前延伸，红光所过之处，绿色藤蔓渐渐变成了银白色，开出的白花越来越多，“比如‘想活下去’的勇气，‘想保护谁’的牵挂。”

当天傍晚，怪藤彻底停止了蔓延。银白色的藤蔓上开满了白花，像覆盖了层雪，再也没了之前的狰狞。有个老兵试着摘下一朵白花，发现花心里藏着颗小小的种子，像李破木雕上的那颗。

“这是……新的种子？”

“是‘执念’长出来的新东西。”李破把种子攥在手里，掌心的火焰轻轻烘着，“巨人的执念能长成怪物，也能长成花，就看给它喂什么养料。”

回去的路上，士兵们都在讨论那些白花。有人说要把种子种在城墙边，有人说要留着当纪念，没人再像以前那样，一提到“巨人”就脸色发白。

李破把那颗种子塞进木雕的“种子”凹槽里，刚刚好。艾伦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说：“等把所有巨人都烧干净了，你想种点啥？”

“老子才不种花。”李破把木雕揣进怀里，“要种就种能烧的树，等它长高了，老子就在树上刻满红衣服小人，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个疯子用火焰护过他们。”

艾伦笑了，笑声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知道，李破说的“能烧的树”，其实是“能活下来的希望”——就像那些从藤蔓里开出的白花，从恐惧里长出来的勇气。

回到营地时，孩子举着木雕跑过来，看到李破手里的白花，眼睛亮了：“这花好漂亮！能种吗？”

“能。”李破把花递给她，“种在你家院子里，等它长高了，就不会有巨人敢来了。”

孩子郑重地接过花，像捧着个宝贝。李破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比烧尽所有巨人还值——他的火焰，终于烧出了“新生”的样子。

深夜，他靠在树上，摸着怀里的木雕。胡桃木的纹路里，好像真的有颗种子在轻轻跳动。远处的城墙边，有士兵在偷偷种下白花种子，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层温柔的铠甲。

李破的冒险还长着呢。但他知道，只要这颗“种子”能发芽，只要还有人愿意用勇气当养料，这燃烧的世界，总有一天会开出比白花更美的东西。

他的火焰，也会一直烧下去——不光为了破坏，更为了照亮那些种子扎根的地方，让它们能在阳光下，好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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