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使者磕磕绊绊的讲述声中,秦瑞轩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大漠位于温度较高的地带,基本上没有秋冬季节,常年热得只能身着赤衫短袄,与中原衣冠端正的礼仪完全不同,大家都热衷于展示自己的各处身体部位,并以蜜色肌肤为荣。
而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物理环境催生了人性的**,大漠民风开放,比起草原上父妻子继、兄终弟及的传统还要更胜一筹,男女之间关系混乱,路上随处可见被抛弃的可怜孤儿。
大漠王室就是这样一个混乱的皇族。
他们如今的王上坐拥真正意义上的后宫佳丽三千,并且人数还在逐年递增,无论好看的普通的、香的还是臭的,反正男女老少荤素不忌,膝下光是子女就有百八十人,为了储位正厮杀得不可开交。
秦瑞轩沉吟片刻,问道:“那你口中所说的那位公主,是谁?”
使者用力吸了一下鼻涕,抬手用衣袖随意擦了擦脸,才回道:“是我们王后所生的正统血脉公主———姬白心。”
姬白心作为王后之子,在兄弟姐妹之中排行第十七,与王上有着相同的金发碧眼,是当之无愧的真命天女,深受民众们的尊敬。
王上也很是疼爱这位美丽的公主,在她刚出生时就为其赐下食邑三万亩、行宫二十座,同时将自己身边的一支暗卫拨到了公主名下,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只不过大漠王上日日过着酒池肉林的生活,很快就受不住如此大的透支,年仅而立之年就已经病入膏肓,却改不了好色的本性,连身边的御医都要生得俊俏貌美。
然而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在如今这样危急存亡的时刻,却依旧不肯立下旨意,封十七公主为王太女,以至于其他成年的皇子皇女都谋生了谋反的心思,开始明里暗里地拉拢朝中重臣。
姬白心公主不仅要防着这些狼子野心的亲人,还得时刻注意着自己的生命安全———毕竟,想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公主府已经被一波又一波刺客给打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光靠王上的那支暗卫,根本不能随时随地护公主周全。
所以姬白心别无他法,只能带着自己的身家地契逃出了皇都,在各个行宫里来回逃命,以免一个不小心就命丧黄泉。
使者的请求很简单,他想让大昌朝和大漠开战,将腐烂不堪的王室彻底血洗一遍。
只要把那些血统不正的皇子皇女全部杀个干净,姬白心公主就能顺理成章地回到王宫,继承君主之位,还大漠人一个安稳和平的生活。
听完这些话,秦瑞轩只觉得好笑,他舒适地往龙椅上一靠,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调侃:“朕为什么要帮助你们的公主?”
“正如你所说,大漠王室子女众多,只怕就连你们王上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个孩子,凭什么大昌子弟要为了你们王室之间的斗争,就白白地上战场送命?”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说道:“你们王上昏庸无道,不肯将储位赐给正统血脉的公主,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与旁人无关。”
这么多的孩子,想来大漠王根本就不会把他们的性命放在心上,只要放任其互相攀咬,有能力者自然能够杀出一条血路,荣获王上的赏识,以及储君之位。
一将功成万骨枯。
想到这里,秦瑞轩的笑容更大了一些,伸手接过奉茶宫女递来的茶盏,悠闲地抿了几口茶。
听完这些消息,他立刻明白了京城物价动荡的原因,这些日子堆在心里的焦虑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想来这些日子的进出口成本增加,都是由于大漠争储而造成的,那么只要春天一到,大昌朝百姓们开始垦田耕种以后,物价很快就能恢复正常水平。
而且储君之争会消耗大量的兵力和粮草,如果事态真如使者所言,已经到了正统血脉公主被逼离宫的地步,那么大漠很快就会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到时候还得反过来向大昌朝收购物资,从而促进民生发展,让我朝更加欣欣向荣。
见到秦瑞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使者顿时急切起来,膝行到大昌皇帝的脚边,伸手扯住他的袍摆,苦苦哀求道:“陛下,您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啊!”
“臣几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大昌寻求帮助的,一路上风餐露宿,没有户籍没有过路帖,全凭王室留下的地图赶路到京城,终于得以面见圣颜。”
他的眼泪顺着胡须流了下来,挂在下巴那儿,就好像冬日里屋檐上层层叠叠的冰凌子:“只要陛下答应帮公主这个忙,臣等定当万死不辞,要杀要剐全凭您的处置!”
秦瑞轩低头看了他一眼,旁边的奉茶宫女连忙走上前来,把瘦削汉子给拖了回去,以免他的鼻涕水玷污了皇帝的龙袍。
见使者并不好言听劝,执意跪在地上,秦瑞轩的目光沉了下来,冷声道:“你的命对朕而言并不值钱,你们大漠人的命在朕的眼中,也比不上大昌民众的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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