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熹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狡黠又带着“果然如此”的了然笑容,她歪了歪头,故意拖长了调子,“哦——我说横波姐姐怎么‘身体不适’非要出来‘透气’,还跑得那么快,原来是……透气到倚芳园最僻静的角落,还要三哥作陪呢?”
“元熹!”齐瑾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恳求,“莫要声张!此事……此事事关横波清誉,切不可让旁人知晓,尤其是姑母和母后那边!”
横波躲在齐瑾身后,虽是窘得无地自容,但还保持着清醒理智——心想自己眼下虽不便发言,但齐老三若招架不住妹妹,也只能自己上场了,想必自己这个“客人”的颜面,公主还是会留的。
元熹将兄长的紧张和横波的羞怯都看在眼里,眼中的戏谑渐渐化为一种善意的、带着祝福的暖意。
她走近两步,声音也放轻了许多,带着好奇,“三哥放心,我可不是那等长舌之人。只是……你们这瞒得也太好了吧?”
她促狭地眨眨眼,“快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日日与三哥一同学习,竟一点都没瞧出来!还有呢,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齐瑾见元熹答应保密,心头一松,但被妹妹这样直白地追问,耳根也忍不住泛红。他轻咳一声,含糊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与你细说。至于……至于喜酒……”
他看了一眼身后含羞带怯的横波,语气坚定起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现在横波得赶紧回去了,你……”
“明白了。”元熹盈盈一笑,打断了他,十分善解人意,“我这就带横波姐姐回去,保管不露破绽。三哥你……”
她看了看假山后不远处那堵不算太高的宫墙,“还是老路?”
她猜想既然三哥进凤仪宫没人禀报,那定然是翻墙进来的。
齐瑾点点头,此地确实不宜久留。他深深看了横波一眼,无声地传递着“安心”的讯息,然后对元熹道:“有劳元熹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利落地一个转身,几步助跑,矫健地攀上假山石,借力一跃,便如轻鸿般翻过了那道宫墙,身影消失在墙的另一头,只留下几片簌簌落下的积雪。
动作干净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也不知他们还在什么地方幽会过,元熹心想。
元熹看着三哥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转头看向惊魂未定又带着甜蜜羞意的横波,亲昵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好了好了,人都走了,横波姐姐,我们也快回去吧,再晚姑母真要派人来寻了,放心,有我在呢!”
横波看着元熹真诚又促狭的笑容,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脸上红霞未褪,却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羞涩又感激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妹妹,多谢你了。”
两人整理了一下仪容,互相挽着手臂,快步走出了这片见证了他们秘密与誓言的幽静角落,将雪地里的脚印和那份悄然滋长的情愫,暂时留在了倚芳园的深处。
雪,又开始细细密密地飘落下来,温柔地覆盖了所有痕迹。
……
午后雪停,凤仪宫暖阁内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深冬的寒意。晏清禾倚在软榻上看书,元熹阿照两姐弟在一块儿临帖练字。
元熹写完一幅后,抬起手腕揉了揉,想起今日撞见的事,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告诉母亲。
元熹眼睛亮晶晶的,凑到母亲身边坐下,压低声音,“母后,您猜我寻到横波姐姐时,瞧见了谁?”
晏清禾放下书册,见她神色有异,心中微动,“哦?瞧见谁了?”
暖阁里霎时安静下来,阿照却依旧是心静如山、不为所动,只有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自然是三哥啊,他从倚芳园的后墙那边翻进来的。”元熹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说道。
晏清禾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她端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才缓缓放下,目光扫过一脸“发现大秘密”的女儿和一旁安静垂眸的儿子。
“此话当真?”晏清禾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丝凝重。
“千真万确呢,女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撞见了二人,”元熹点点头,“横波姐姐羞得差点钻地缝里去,三哥也紧张得不行,还求我千万别声张,尤其不能告诉姑母和您。”
晏清禾沉默片刻,指尖在温热的盏壁上轻轻摩挲。
彘儿……
横波是沈相的长孙女,沈家则是她晏清禾的臂膀,这看似小儿女的私情,背后牵动的却是朝堂格局、皇子立场。
蘅儿……还有皇帝的心思……这水太浑了,她不能让横波这步棋,落在老三手里。
“此事,”晏清禾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到此为止。元熹,阿照,你们俩把今日所见所闻,统统烂在肚子里。对任何人,包括你们父皇,永安姑母,甚至横波本人,都不得再提起半个字。明白吗?”
元熹被母亲骤然严肃的语气慑住,脸上的兴奋褪去,下意识地点点头,“是,母亲,女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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