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人生 第50章 两难之地（一）

"背后的法兰西骑兵？"

诺恩的目光穿透逐渐稀薄的雾气，望向南方地平线上突然出现的尘烟。几乎不需要思考，答案已然清晰——那只能是法兰西王太子路易率领的部队，那支本该被约翰牵制在阿基坦方向的生力军！

"约翰这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诺恩罕见地咒骂出声。以诺恩的修养，极少如此失态，但此刻他确实被这个愚蠢的盟友气得够呛。

明明都给约翰写过信，让他什么都不用做，带着部队往阿基坦边境的城堡一待就能牵制路易。

可约翰偏不，硬带着他那支训练不足的军队与路易正面野战，结果被法兰西王太子打得落花流水。约翰自己丢人现眼也就罢了，最可恨的是，这场惨败让路易得以腾出手来，率领精锐回援，现在更是在这个要命时刻出现在诺恩背后！

“只是这个速度……恐怕只有骑兵星夜兼程才能赶到！”诺恩眯起眼睛暗自推演了一下，来的骑兵数量肯定不多，主力步兵肯定还在后方急行军。但即便如此，这支突然杀出的生力军也足以改变战场平衡！

事已至此，抱怨无用。诺恩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对身旁的亲卫沉声道："传威廉之子瓦兰来见我！"

片刻后，吕贝克第一战团的战团长——瓦兰，那个曾经跟在诺恩身边的小侍从，如今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指挥官——大步来到诺恩面前：“殿下，请下令！”

诺恩也没有半句废话，直截了当的下达命令："我把所有的火炮和火枪都给你。"他顿了顿，目光如刀，“拦住路易的部队！”

"是！"瓦兰的回答同样简洁有力，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任务的艰巨性。

步兵对抗骑兵，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收缩阵型，增加纵深来消耗骑兵的冲击力。可这样一来，战线宽度必然不足，如何拦住机动性极强的骑兵部队？更不用说路易的先头部队很可能是法兰西最精锐的骑士！

但瓦兰没有犹豫，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一旦让这支骑兵突入战场，不仅帝**队辛苦建立的战场优势会瞬间化为乌有，甚至整支大军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看着瓦兰转身离去的背影，诺恩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威廉那熟悉的笑容，那个总是爽朗大笑的老登。

从个人情感来说，诺恩不希望瓦兰走向战场，但这里是战场，没有这么多儿女情长。

训练有素的吕贝克第一战团立即行动起来。在瓦兰简洁有力的口令声中，这支精锐的重步兵方阵整齐划一地转向，以小跑的速度向诺恩王旗的南方移动，准备构筑新的防线。

如此大规模的调动自然瞒不过对面法兰西人的眼睛。菲力站在中军的高地上，眯眼看着帝**队的异动。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在战场占优的情况下，诺恩为何要将精锐部队调往后方？

要么是准备加强殿军以便撤退——但这显然与当前局势不符；要么就是...诺恩的后方真的出现了危胁！

想到这里，菲力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连日来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笑容。“路易...”他轻声念着爱子的名字，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你终于赶到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让菲力几乎要枯竭的斗志重新燃起。之前被他压下的那个危险念头再次浮现在脑海：要不要趁现在，趁诺恩分兵之际，全军压上，一举击溃帝国中军？

这个选择让菲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一方面，这确实是扭转战局的绝佳机会——右翼虽然岌岌可危，但尚未完全崩溃；路易的援军迫使诺恩分兵；帝国中军明显空虚...可另一方面，诺恩用兵如神的名声绝非虚传，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陷阱？

菲力的目光扫过战场：法兰西右翼被分割包围，崩溃只是时间问题；但诺恩为了应对路易的威胁，已经将面向自己的中军兵力削减到了危险的程度——粗略估计只剩约1000名重甲步兵和1000名重装骑兵。而自己手中，中军和左翼加起来还有足足7000人，其中包括1500名最精锐的法兰西骑士！三倍的兵力优势！

但诺恩手中还握着一张王牌——那支令人闻风丧胆的打工骑士团。开战至今，从清晨鏖战到正午，这支精锐骑兵始终没有大规模投入战斗。如果他们突然杀出...

菲力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画面：部队调动时阵型出现空隙被诺恩抓住；佯装虚弱实则埋伏；甚至诺恩本人可能根本不在王旗下，而是已经亲临右翼指挥最后的围剿...

"陛下？"身旁的参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菲力深吸一口气。作为国王，他必须做出抉择。是按兵不动，接受右翼的损失——虽然伤筋动骨，但收拢溃兵后加上路易的援军，总兵力仍可能超过帝**队；还是不接受小败的结果，把剩下的部队冒险一搏去赌一场大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伴随着右翼传来的越来越微弱的抵抗声。菲力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最终，这位以谨慎着称的国王选择了一条折中的道路："命令左翼的勃艮第公爵，"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出动一半兵力，试探性进攻诺恩的中军右翼。"

这是个狡猾的决定。如果诺恩担心本阵安危而不派兵增援，那么之前派去右翼的部队就可能被勃艮第的优势兵力围攻；如果诺恩选择增援，那么本就空虚的中军将更加脆弱，届时菲力无论是全力进攻还是有序撤退，都能掌握更多主动权。

而面对勃艮第的增兵，诺恩似乎根本没在乎自己本阵的空虚，反而将剩下的吕贝克第二战团的1000名士兵全部派出。

帝国与阿德勒家族旗帜之下，只剩下了诺恩和1000名打工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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