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长安以后,纪清越发现想要打听到皇家的信息并不难,只要不涉及**的辛密事,官府并不会限制百姓的言论自由,因此在街上闲逛时,他常常能听见人们毫不避讳地谈论皇家贵族的言论。
就比如这位重回百姓视线的固安大长公主。
固安大长公主十四岁嫁入吐谷浑,在和亲的四十八年期间,使惠帝统治下的大黎得以喘息,集中兵力对抗北境的回纥,当时若吐谷浑与回纥联合,说不定大黎早已亡国。
与其他魂断异乡不得回归故土的和亲公主相比,固安大长公主是幸运的。
如今固安大长公主已是花甲之龄,丈夫为吐谷浑王,儿子也将会是下一任吐谷浑王,她在吐谷浑的地位早已不可撼动,接下来只要安稳地颐养天年,就能顺遂地度过一生。
天不遂人愿,吐谷浑王不幸病逝,在大黎的协助推动下,新王掌权,吐谷浑政权恢复稳定,固安大长公主已然再无牵挂,唯有一心回归故土。
于是她上书与大黎,恳求皇帝允她返回长安,许她在长安迁化。
人们早已遗忘这位大长公主,随着皇帝准许,百姓才记起还有这样一位默默无闻舍身许国的女子滞留吐谷浑。
每年春末,附属国都会向大黎进行朝贡,而大黎也会向进贡国回赠礼物,形成一种礼尚往来的稳定关系。
从入夏一直到秋末,贡品会陆续抵达长安,届时皇帝会收到西域诸国、吐谷浑、回纥等国送来奇珍异宝:珊瑚、珍珠、象牙、药材、香料、动物等,其中动物是贡品中最为显赫的一类,受喜爱程度已经超过珠宝,被视为稀世之宝。
……
纪清越与李二郎一直闲聊到三更的梆子响起,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话题,一同挤在长榻上相拥而眠。
得益于洪玉掌握下的官府悉心经营,棉花种子顺利流向更多人手里,越来越多西北百姓拿到棉花种子,用来种棉花的田地也越来越广阔,虽然规模不如纪清越所预料的那样,但至少有一点让他感到欣慰——棉种没有被地主勋贵垄断,官府支持下的商队和其他私人商队开始将棉种带去更多地方。
除了西北,长安郊外的地里也开始出现棉花。
四五月是种棉花的季节,纪清越决定重新做回卖棉种的老本行,催一催进度。
平淡的日子未因李二郎到来而出现变化,纪清越除了按时开店,就是回到画里处理做不完的农活。
过了两日,纪清越忽然发觉这两兄弟都十分忙碌,白日不见人影,相比于李二郎闭坊前就会回来,李三郎却是忙得昼夜颠倒,三日里有两日睡在大理寺。
难道前两天的那场突发公务还没有处理完?
这夜,李三郎回到家,主动说起手头上的公务,他挑着能说的说给纪清越:“前两日开始陆续有人来报官,怀远坊内发生胡商被害案,如今还未查出凶手,纪阿兄平日在家切记要小心谨慎,提防进店的生人。”
纪清越小吃一惊,竟然是命案,而且遇害的都是胡人!
李二郎已经有所耳闻,闻言皱起眉头:“几起案子?”
“三起。”李三郎揉了揉发涨的额头,若是一起三人遇害的命案还好,如今却是三起不同的命案,刑部与大理寺压力格外大,他们这几日都在尽全力侦办此案,却未有实质性进展,“今日已是案发第三日,纵使大理寺有意压制消息,却也拦不住百姓议论,明日怕是要传得全城皆知。”
嚯!竟然是三起独立的案子!
怀远坊里住的多是胡商,这下突然死了三个胡商,肯定是闹得满城风雨。
“如此说来,便是同一日死的三人相隔不同日子被人发现?”李二郎结合自己听到的消息,敏锐地发现案件的内情。
李三郎用沉默肯定兄长的猜测。
最初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命案,没曾想之后陆续有人来报案,仵作检查被害人尸身时,惊讶地发现这三人竟然都是同一天死亡,只因被发现的时间不同,才导致他们先入为主地误以为三人不是同一天被害。
李二郎敏锐地提出疑问:“这三人做的甚么经营?”
“表面上做的丝绸倒卖,实则藏着桑蚕走私。”在纪清越疑惑的眼神下,李三郎预判兄长们的想法,郁闷地摇摇头:“三人携带的过所与其他文书皆为造假,我们查验后发现过所上记录的地方皆无对应登记,代表这三人不是以如今的面貌走其他路径进入长安,便是用另一副打扮经由假过所上的路来到长安。”
李二郎给出第三种假设:“亦或是乔装打扮走别的路……无论是哪种假设,这伙人定有第二本过所,如今找不着,无非是被拿走了。”接着李二郎又问:“假过所上是甚么路径?”
“三人分别由南诏、真腊、骠国进入剑南道一路北上。”
在李二郎额外解释下,纪清越了解到这三个名称代表的是位于大黎东南的藩属国,直接或间接与大黎接壤。虽说三人并不是广义上通过西北商路进入大黎的胡商,但大黎对来自异国经商的商贩都称为“胡商”,这三人都是来自东南亚的“胡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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