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娉婷离开那家人的府邸,就到宫里去了。
见完皇后,待了一日。
第二日又出宫,到西郊的荷花池边坐着去了。
逐渐有些枯黄的柳絮垂在碧波上,被风一吹就荡起圈圈的涟漪。
南宫娉婷正在凭栏喂鱼,忽闻身后传来一阵轻响,像是书卷落地的声音。
她回头时,正撞见那个人慌慌张张地去捡散落的书。
素白又纤长的手,骨节分明,捡起来书本,这才抬眸。
那书生抬头时,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不住一双温润的眼,见了她竟惊得往后缩了缩,脸颊泛起薄红,倒像是只受惊的鹿。
“呵,我是什么巨蟒还是什么大虫吗?见到本公主为何要如此担惊受怕?”南宫娉婷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不满地问。
那人连忙拱手行礼,声音轻得像风拂柳丝:“小生温卿,是新任的翰林院编修,奉旨来此抄录古籍,不慎惊扰公主,望公主恕罪。”他说话时眼帘微垂,长睫在眼下投出片浅影,看着倒是蛮吸引人的,一男子竟然有这么长的睫毛。
南宫娉婷见他垂眸,不知怎的竟动了恻隐之心:“罢了,下次仔细些便是。”
温卿点头道谢“多谢公主!”
他转身,准备离开,一片被风吹落的海棠花瓣落在他发间,和他白皙的肤色相称,反而显得温卿更貌美了。
南宫娉婷突然想到他还有一件外袍在她这里,正想提醒,却见他已捧着书躬身退开,步履轻缓,倒像是怕踩疼了地上的落花。
“这个书呆子倒是和其他书呆子不同,有点儿意思。”南宫娉婷小声嘟囔。
南宫娉婷起了捉弄人的心思,紧跟着他走。
温卿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回头一看,竟是她,吓了一大跳。
“公主怎么一直跟着微臣?可是微臣哪里做的不够好?”温卿疑惑。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洒在他脸上,将那层细腻的皮肤照得近乎透明。
“我总觉得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南宫娉婷问。
温卿想了想,摇摇头“不曾,不曾见过。”
“温大人,撒谎可是一个不好的习惯,你我明明在巨霖寺相遇过,而且你也将你的外袍赠予我躲雨,怎么现在就忘记了?”南宫娉婷好笑地逼近他一步。
她进他退。
“微臣,微臣惶恐,微臣不敢提起,恐污公主名誉,女子名声最为要紧,幸而那日并未有大官贵妇在场,因此也不认得公主和微臣,所以并不要紧。”温卿躬身拱手,头压得很低。
“嗯,好一个不污我的名声,旁的人若是认得我,定要跟我沾上关系,或者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你倒是一个清廉的好官,既不想得到好处,也不想和我攀上关系?”公主随口应着,目光却落在他身上。
温卿身上穿着的衣裳暗纹浮动,煞是好看。
“虽说我对于公主的确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感情,但是微臣只敢深埋于心底,不敢宣之于口。”温卿低头。
南宫娉婷愣住,“什么?”
“殿下许是不记得了。”温卿垂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枚成色普通的白玉被盘得温润,“十四年前重阳宫宴,您在御花园丢了件金铃铛。”
南宫娉婷顿住,想了想,那年她刚满七岁,梳着双环髻跟着宫娥追逐打闹嬉戏。
自己身上的金铃铛,当时喜欢的紧,掉在哪个草丛里。
后头寻不着,让人好一番寻找。
她当时急得很,后来是个穿着白衣服少年走过来,询问,“是不是在找这个?”
她才看见那只金铃铛在他的手心里面躺着,安安稳稳的。
她欣喜若狂,失而复得,一时高兴,等待反应过来想要赏赐对方什么东西的时候,却找不见人影。
“是你?”她抬眼时,阳光恰好落在他眼尾。
南宫娉婷呼吸急促,好一个帅气的美郎君!
“可你那时……为何要跑开呢?”南宫娉婷不理解。
“那时臣是跟着家父进宫赴宴的,不知那是公主的东西,所以拾了去,又恐事后为家父增添麻烦,因此未敢声张,只好率先走开。”他声音低沉,像被砂纸磨过的檀木,但是好听。
“你说你心悦于我?”南宫娉婷追问。
“当年在后花园见着殿下,只觉得您像画里走出来的仙童,连着急的神色都比别的女娘要好看,但是我知道我们身份悬殊,因此不敢宣之于口,只能远远地看着,后面公主的婚事几经波折,臣心里实在是欢喜但是又担忧……”温卿开口。
南宫娉婷脸颊微热,偏头看向一边。
一旁的树,叶子落了满地,恍惚间竟和十四年前的光景重叠。
她那时不懂什么叫心动,只记得少年白白的,看着就很温厚的样子。
“欢喜什么?又担忧什么呢?”南宫娉婷愣愣地问。
温卿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珍珠钗上的落叶,他伸手替她捡了去“欢喜的是公主没有跟其他人成为佳偶。担忧的是公主因此意志消沉,准备随随便便找个人就了却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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