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时,乔河码头的青石板已经浸透了潮气。
薛竞君和楚人凤站在栈桥上,看最后一艘货船的缆绳套在固定的石头上,磨着绳索。
船头堆着的慈姑像座白玉小山,沾着的河泥,看起来还是蛮新鲜的。
“薛老板,九船都卸完了,这是最后一船。”船夫甩着汗巾笑。
“前儿个掌柜的,你让俺们将这些慈姑送到磨坊去,我们还当玩笑,这玩意儿除了水乡人家腌着吃,谁要这么些?”船夫嘿嘿一笑。
薛竞君看向楚人凤,没接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绣的菱花纹。
昨儿个停靠岸边,在酒楼听见客官抱怨,说今年到处都有灾害,北方面粉价涨得厉害,寻常人家快吃不起面条了。
她想到那个小厮说在慈姑磨成粉可用。不知真假,所以让楚人凤找到最近的仓库,去试试。
“你别管那么多,我们怎么说你们怎么做就是了。”楚人凤转头对那个船夫说。
“好的,那小的这就叫人去安排。”船夫开口。
“算了,你去找王掌柜,他办事我放心。”楚人凤开口。
船夫点头答应,早知道就不多嘴了,不然这个差事就是自己的了。
船夫刚要走,就见码头入口处来了队车马,为首的王掌柜穿着青布短褂,看见栈桥上的货堆就直咂舌。
“东家这是……把半个湖的慈姑都搬来了?”这一边的负责楚家生意的掌柜王东风擦着汗。
“能送不能送,活儿能不能干?”楚人凤蹙眉。
“能干能干!”王掌柜嘿嘿一笑,立马干活去了。
薛竞君弯腰从货堆里拣了个顶大的慈姑,外皮带着绒毛,掐开的断面雪白,“这东西水分足,淀粉多,磨成粉未必不如麦粉。”她把慈姑往王东风手里塞,“让磨坊的师傅仔细着些,出了粉先过筛,粗的细的分开装,记下出粉率。”
王东风掂着手里的慈姑,突然笑了:“薛老板这是想让北方的百姓都吃上慈姑粉做的面?这要是成了,可是大功一件。”他转头对力夫们喊,“都精神着点!把这些搬上马车,轻拿轻放,碰坏了唯你们是问。”
力夫们扛着麻袋往马车上送。
薛竞君站在栈桥上看,看了看,就转身要上船了。
“去哪呀?”楚人凤赶紧追上去。
“不是说麦粉缺吗?换个地方买麦粉,再高价卖出去,这样为我们的慈姑粉弄一点卖出去的空间。”薛竞君脑子转得快。
楚人凤一笑“我说你这个脑子,转的真快。”
船再次出发了,楚人凤吩咐其他船卸完的赶紧跟上。
王东风还想来邀功,哪里还看得到楚人凤和薛竞君的船。
“去哪呀?”楚人凤问。
“去有麦多的国家。”薛竞君简言短语。
“我发现你回来之后说话可少了……”楚人凤说。
“话多伤身,我要修身养性。”薛竞君笑着说。
“你但凡停下来休息一个月,都比你闭嘴修养的多。”楚人凤说。
“你别管。”薛竞君不理他。
秋风卷着黄沙,薛竞君几人把船停在码头,换成商队的骆驼。
薛竞君坐在骆驼上,戴着白色帷帽。
穿过一小块沙漠,薛竞君就看到了一望无垠的麦浪直晃眼。
“叫金麦国是真名副其实啊!”薛竞君深吸一口气,感觉得到,连田埂间吹来的风都带着麦香,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一眼都望不到边际。
“你看这麦子,颗粒饱满得很。”薛竞君回头冲身后的楚人凤笑道,“比咱们中城的麦好一些。”
楚人凤弯腰摸了一摸,眼底也带了几分笑意:“确实不错。这边太阳大,昼夜温差也大,麦子肯定长得好。”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田边正在忙碌的农夫,“去问问价钱。”
两人走近时,农夫正弯腰割麦,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见他们穿着异乡服饰,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用带着口音的通用语问道:“你们是来买麦的?”
“想问问价。”楚人凤点头,“看您这麦子成色好,想问问整车收的话,是什么价?”
农夫直起身,擦了把汗:“今年收成好,价钱公道。一担麦,二十文。要是你们买得多,我去跟里正说,还能再让两文。”
薛竞君在一旁算着账,一担麦能磨六斗粉,二十文的话,折算成面粉成本不算高。她拉了拉楚人凤的衣袖,低声道:“比咱们预估的便宜些。”
楚人凤会意,又问:“若是买够百担呢?”
农夫眼睛亮了亮:“百担?那可是大客户!这样,十七文一担,我帮你们找车拉到码头,保管颗粒不少。”
“不止百担。”薛竞君说,“我们要的量,得装满满十艘货船。”
农夫这下惊得张大了嘴,半晌才道:“十艘船?那得有几万担了!这……我做不了主,我这就去叫里正来!”说着扔下镰刀就往村里跑。
不多时,一个穿着长衫、留着八字胡的老者跟着农夫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精壮汉子,想必是村里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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