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有女乘以七 第210章 回忆野蜂关

朔风裹挟着碎雪掠过野蜂关的城墙，将边境独有的肃杀萧瑟感刮进每个戍边战士的眼里头发丝里，衣服缝里……

没有一个人抖动身体，大家都仿佛是一动不动的雕塑，直挺挺地站着，手里紧握着刀枪。

野蜂关的墙原本是青色的石头模样，这么多年来的血雨腥风，将原本的青色的石头都染成了黑褐色，城墙上不仅混杂着凝固的血浆还有折断的箭镞，在黄昏中泛着幽幽的玄色光芒。

城墙上树立着皇甫军的暗红色旌旗在朔风的吹刮下，猎猎作响。

皇甫铮穿着白色的戎装，站在城墙上，脸上这里划了一个小口子，那里沾了一点污血，她目光沉浸在远眺的视野中，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准备捕猎的母豹一般。

“胡尔腊副将去了多久了？”皇甫铮问。

一声询问撕裂寂静无声的环境，站在一旁的雪人一般的副将开口“已经去了有四五天了，按理来说，应该是日夜兼程，也应该到京都了……”

对面，九十里外，雪狼国的军队如黑色潮水般汇聚在一起。

“斥候去看了吗？”皇甫铮问。

“看过了，约摸着有一两万的人马，还没有算上潜伏在后头的……”身边的副将沉着地回答。

“怕吗？”皇甫铮手指轻轻捏起一小撮雪。

“卑职自从跟了皇甫老将军征战之后，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了。”副将勾起嘴角。

皇甫铮眼睛扫过城门，这里是她出生以来就有记忆的地方，皇甫峥当时还年轻，和夫人亓媃一同抱着还在襁褓中的皇甫铮。

亓媃抱着皇甫铮问皇甫峥“峥哥，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吧?”

皇甫峥看了一眼皇甫铮，就笑着说“就叫皇甫铮吧，我是峥嵘的峥，你是铁骨铮铮的铮，女承父业，好不好?”

亓媃埋怨地开口“一个女孩子，叫什么铮，多硬气……”

“硬气一点，怎么了？女子也要硬气，也要昂首阔步，也可以铁骨铮铮，昂扬奋进！你要是再生一个儿子出来，就叫他皇甫争，给我争一口气！”皇甫峥不满。

“我是觉得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太难当了，我不想我女儿像你一样辛苦，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心思……”亓媃无奈。

“人嘛，活在世上，哪有容易的？哪有不难的?你看那贩夫走卒，不也得靠自己肩膀挑，靠自己的双脚走路吗？既然如此，都是难的话，女承父业有什么不好的？跟我一样都是保家卫国，都是人人敬仰的好将军！”皇甫峥抱过还在襁褓中的皇甫铮，逗着玩“你说，好不好啊，小阿铮～”

画面一转，

铁蹄踏碎肢体，长矛挑起冻硬的头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亓媃紧握断剑，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身后护着年纪尚小的皇甫铮，看着面前的雪狼国的军队步步紧逼，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铮儿，你记着，无论何时，都要好好活下去，听到没有？”亓媃严肃开口。

“知道了，娘！”皇甫铮六岁，手里握着短剑，待在自己的母亲身后，目光如炬，一点都不害怕雪狼国比她高出好几个头的士兵们。

皇甫铮记得，那天的雪很大，下了很久，她和她娘战斗了很久，爹爹带着人马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看不见人影了。

皇甫峥杀出重围，抱住即将倒下的亓媃“媃儿，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来了！我来了！”

“峥哥，你终于来了……我好累……我……”亓媃双目紧闭，微微张开，恍恍惚惚看到皇甫峥的脸庞。

皇甫铮记得自己喊了很久的娘，可是娘不应她。

只记得皇甫峥擦去亓媃嘴角的残留血渍，白色的盔甲上染着亓媃腹部的血，甲胄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色光芒。

皇甫峥牵着皇甫铮的手，带着她回到了野蜂关，从那以后，皇甫峥再也没有伴侣，一个人将皇甫铮抚养长大。

“小阿铮，你记着，蓄势，然后，一击必中！”皇甫峥演示给皇甫铮看。

皇甫峥从实战演练到兵法传授都教了。

皇甫铮也不负所托，学有所成。

年纪小小的，就是皇甫军里面人人赞叹的小将军了。

围攻，皇甫峥带着一众将士冲锋陷阵，准备攻击雪狼国的人，让他们好知难而退。

但是那一次，雪崩，皇甫峥再也没有回来。

回来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胡尔腊。

胡尔腊在那次雪崩差点没了双手，是皇甫峥一把推开他，自己被雪崩还有巨石给带走了。

朝廷为了嘉奖皇甫峥的英勇牺牲，特许皇甫铮继任皇甫军的将军。

“将军，我有一言，不知道能不能说……”副将看了一眼沉思的皇甫铮，出言打断她的思绪。

皇甫铮微微收神，轻咳一声，“你说吧。”

“你说会不会，胡尔腊副将到了京都之后，圣上知道了，包庇那拦截的奸人，并且延迟发兵来援助吧？”副将试探性地开口。

“如果圣上真的那么做了之后，那昏君的名号可不是在我的头上……再说了，我不是已经狡兔三窟了，提前联系了其他的将军吗？”皇甫铮环顾四周，见没有别人，这才放心大胆开口。

“卑职知道，但是卑职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副将开口。

“不用担心，我皇甫军上下都是好儿郎，没有一个是软骨头，就算是战至最后一人，也绝对不会让野蜂关落入他人之手，即便真的无人生还，我们也是与野蜂关共存亡。”皇甫铮淡淡地开口。

“陛下应该还不至于年老昏聩到这种地步吧，孰轻孰重？应该是分的清楚的……”皇甫铮说这句话其实自己心里也没谱。

“其实卑职还担心一件事情，就是来了援军之后，如果援军的将军奉上面的命令取代将军，怎么办呢？”副将担忧。

“袁副将，你不应该叫袁副将，你应该叫担忧副将，怎么有这么多事情需要担忧呢？”皇甫铮笑。

“乐意取代我就取代我呗，如果我真的那么好被取代的话……”皇甫铮满满的都是自信。

“即使他们拿到了虎符又怎么样呢？就算是拿着玉玺来，军心又不是光看这些死物件……”皇甫铮笑。

袁副将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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