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爷有请。”
“请进。”程衡把人迎了进来,旋即问起来人是何府何处,又是受哪位官员所托。
这已经不是程衡和管殷安顿下来后第一次有官员差人来请。
从一开始的应付不暇,到如今不说是信手拈来,也已经有了一套自己处理的来的流程。
来请的多是官员府里的门生,亦或者是家里能管上些事的家丁——虽说程衡如今一无官职,二无政绩,却丝毫不能慢待。
话说的好听些,程衡解百姓倒悬,要旧事沉冤昭雪,这当中未必没有新上任这群官员的亲属。
说难听的,那就是诸位的乌纱帽下,颇有几分是程衡的功劳。而程衡在京城里的人脉,也绝非是寻常人比得了的!
管殷倒给来人的茶,来人不敢喝,也不好不喝,微抿一口,笑着朝管殷一个劲的点头。
“不知是哪位大人……”
说了三两句,程衡也明白了:今天要见自己的这位,刚巧顶替了刘老爷刘青显当年的位置。
如今请自己过去,既是礼貌客套,也是怕自己犯了忌讳,将来落得个和刘青显一样的下场。
可自己又懂什么忌讳不忌讳呢?程衡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些官员一个比一个会做人,就是不知道对待寻常百姓的时候,还做不做人!
“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若是王大人今日有空,我这便去拜会。”程衡懒得拖,拖一日就要惦念一日,“只是这匆忙之际,难以备上一份厚礼。”
“还请指点一二。”
来人自然不敢指点新科探花郎,只说自家老爷是劳烦程衡去小坐片刻,若是劳烦探花郎专程去备礼,岂不本末倒置?
程衡也更多是礼数上的客气。一无官职,二无手艺,能够开销就已然不错,倒不如管殷做先生挣来的钱多。
这一趟,来来去去,程衡并未多留,倒是听说了不少京城传来的故事,说与管殷听。
“人人都说状元郎痴情,恐怕就是公主有意,状元郎都要守身如玉……管殷,你说这世上还真有这般痴情的人不成?”
进了一次京,又眼见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程衡当然不可能再觉得这张殊文有多么单纯。
“管殷,我太想回去了。”
旁人穿越,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想的都是如何登高御极。
这种人,要么是穿越来之前过的不如意,要么是好巧不巧,穿越到了自己“意难平”的时代。
可程衡不一样,教人向善的舞台才是他能游刃有余的地方,这个吃人的官场——程衡避之不及!
管殷呢?
这里的教书先生和学生之间是自己渴望的尊师重道,可管殷自己的身份却永远只能停留在“心照不宣”。
作为长大在新世纪,成长在新时代的女教师,在这里,管殷有太多想讲不能讲,想做不能做的自己。
“设立女学”、“平等观念”、“新思想”……并不是小说里说说就能做到的。
这并不是管殷牺牲自己就能做到的。
更何况,原身那些身边人、程家夫妇、好不容易成为自己的“凌霄”、寻姑母找一隅偏安的刘姣安,他们又应该为了管殷不合时宜都想法无畏牺牲么?
程衡忽然笑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直到管殷带着不解的目光投过去,前者才终于开口:“如果能穿越回去,这些记忆说给别人听,恐怕都会说我们是最窝囊的穿越者吧?”
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甚至没有原身的记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还能让二人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的,就只有对方的存在和脑海里终究会变得遥远而模糊的回忆。
唯一不变的,是远处的青山,近处的人情。
两个人静下来能做的,只剩下不断的告诉对方——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去。
“等我进京的时候,我带上凌霄一同去。”程衡的话终于回到正题,“到那时,她终归不会挨了张殊文的欺负。”
就你,也能斗得过张殊文?管殷把一整句话都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刺激程衡。
另一边,张殊文又递了信。照例是夹带着自己的俸禄,供给凌霄平日里的花销。
“我听闻程家夫妇近来照顾着你,等你我成婚,你我安妥下来,他们若是愿意便一同进京来,我给他们寻一处小院,找几个奴仆。”
“他们若是不愿,我也会给他们备上一份礼金,权当做这些时日照顾你的谢礼。”
信从头到尾都没有将程家夫妇当成自己的丈人、丈母。
“你要知道,他二人知道你是将来的状元夫人,恐怕必有巴结之意,若是总以你父母自居,往后到了京城,也更要人笑话。”
“笑话?”凌霄隔着半掩的屋门,看向对面程家夫妇居住的房间,凌霄轻叹了口气。
程家夫妇收了自己这个义女,一个从教坊里出来的义女,尚且没有觉得是个笑话,也不怕旁人笑话……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他们成为旁人口中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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