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事!”王心瑶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但她仍坚持微笑:“赵大哥,这人你是否见过?”
赵浩轩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蹲下身,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力道。
粗糙的手指捏住地上昏迷黑衣人的面罩边缘,猛地向下一扯。
一张苍白、陌生的脸暴露在昏光下,五官普通得丢进人堆就再也找不出来。
只有紧咬的牙关和嘴角残留的一丝黑血,昭示着死士的身份。
赵浩轩的目光在那张脸上停留了片刻,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过面罩粗糙的布料。
然后,他缓缓地地摇了摇头。
“看上去有些陌生。”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不过,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派来的。”
他抬起头,视线穿透雨帘,望向京城的方向。
雨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淌下,那双惯常沉稳的眸子此刻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深处一点寒芒刺骨,是淬了毒的失望,几乎要将那点未熄的怒火也冻僵:“一定是我那个‘好皇叔’。”
“原本以为…他就算再差劲,也断不会在与倭烈国对战时从中作乱,动摇国本。
看来,本宫真是低估了他的无耻,低估了他对这把椅子的执念,连家国安危都可以拿来当垫脚石!”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根迸出来的。
他低头用踢了踢地上毫无生气的死士,声音恢复了冷硬的平静,却更显残酷。
“这是死士,牙里藏毒,任务失败便自绝。就算没死也问不出什么,来人,直接处理掉。”
“太子殿下!”一声惊疑的低呼响起,陈光泽猛地踏前一步。
他浓眉紧锁,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您说的……这次刺杀夫人的人,是煜王爷派来的?
他……他不是素有贤名,被朝野称为‘贤王’吗?这……这怎么可能?”
他身后的几位将领面面相觑,脸上同样写满了惊愕与困惑,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是啊,太子殿下!”李将军也忍不住开口。
“您是不是……搞错了?煜王爷贤明在外,体恤下情,应当……
应当不会做出这等勾结外敌、刺杀储君妃的悖逆之事啊!”
他的话语,代表了在场许多将领和士兵们心中根深蒂固的印象。
煜王多年经营的形象,在此刻成了最坚固的屏障。
质疑声像投入死水的石子,只激起一圈涟漪便沉了下去。
雨声骤然清晰,噼啪砸在青石板上,衬得军营院里一片死寂,连呼吸都压低了
一直护卫在赵浩轩身后的亲卫队长许平,如今是副将军,他一步跨出。
“太子殿下所言,句句属实!殿下失踪的那一年,我们东宫亲卫队一千多兄弟,死伤过半!
而那些伏击我们的‘山匪’,行事狠辣,训练有素,我事后追查,线索最终都指向煜王府!”
许平的声音因悲愤而颤抖,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他话音刚落,叶凡也站了出来,声音冰冷地补充道。
“不仅如此!我们奉命暗中查访,还发现煜王爷的人,手伸得极长。
连阵亡将士的抚恤和边军的粮饷都敢染指!层层盘剥,中饱私囊!
多少为国捐躯的英烈家属,本该得的抚恤银两被克扣殆尽,
甚至被污蔑、被驱逐,落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他们的血,白流了!他们的家人,在受苦!”
“什么?”李将军勃然色变,虎目圆睁,一股狂暴的怒气瞬间爆发出来。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廊柱上:“私吞军饷和抚恤?这可是关乎我夏国千千万万家庭的命!
此等行径,禽兽不如!
许将军,叶将军,你们说的,可当真?”
“千真万确!”许平斩钉截铁,目光转向脸色已然变得极其难看的陈光泽。
“大将军!您可还记得,当年与您并肩作战、镇守边境的苏将军?”
陈光泽浑身一震,失声道:“苏将军?!当然记得!勇冠三军,义薄云天!可惜……
六年前在狮子口血战中,为掩护太子殿下撤退,身受重伤,力战殉国!
“朝廷……朝廷不是厚恤其家眷了吗?” 陈光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急。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许平眼中悲愤更甚,声音哽咽:“厚恤?大将军,您可知苏将军的妻儿后来遭遇了什么?
苏将军尸骨未寒,他的抚恤就被煜王手下的人全部克扣了!硬生生将她们孤儿寡母赶出了京城宅子!
寒冬腊月,他们流落街头,差点冻饿而死!后来,她们幸得郡主所救。”
眼眶早已泛红的赵月儿,此刻再也忍不住,一步上前,清脆的声音带着哽咽。
“是的!陈将军,这个我和我夫君可以作证!苏夫人当年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一路乞讨,流落到了南湖县。
是上天垂怜,让我偶然遇见,将他们救下,安置在府中。后来他们便一直跟着心瑶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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