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烛洺赫话音落下的一瞬,单灵灵正前方的虚空悄然泛起涟漪,一扇古老而幽深的门,宛如从黑暗中生长出来般,缓缓浮现。
“去吧,灵儿。”
“穿过这扇门后的空间,你就能离开这里。”
单灵灵心头猛地一紧,望着那扇门,忽而问道:“那里……会有什么?”
烛洺赫沉默了,沉默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好几秒之后,他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灵儿,每一个踏入十沉狱的人,所面对的,都是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地狱。”
“地狱,则是每个人自己的心魔。”
“我虽然是幽冥国的国主,但这片地狱的规则,不属于我,而属于天地法则。”
“我无法干预,也无法看见你即将面对的……一切。”
“或许是旧日的回忆,或许是内心最深的执念,或许是……”他顿了顿,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后面的话。
最后,烛洺赫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而稳定。
“没关系的,灵儿。”
“记住你是谁,你是你,不是那些记忆、痛苦或轮回的影子。”
“而我……我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爱你。”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像一束温柔的光,穿透了单灵灵内心深处的悲伤,突然就给了她前行的力量。
单灵灵撑着冰冷的地面,缓缓站起身来,抬手握住那扇门上斑驳的门把。
“烛洺赫,我进去了。”
“嗯。”
“你等等我。”
“好,我等你。”
单灵灵闭上眼,咬紧牙关,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下门把,然后猛地一推,将那扇厚重的门缓缓推开。
她没有睁眼,不敢看面前的世界。
一秒、两秒……一切出奇的安静,没有任何异动。
没有突如其来的嘶吼,没有迎面扑来的恐怖,甚至连脚下的地面都没有变动的声音。
直到一缕轻柔的风,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带来了一种清幽而熟悉的气息。
“……”
是香火的味道?
那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味道,清冷、古老,仿佛带着岁月的尘埃,是章尾山山神观里独有的香火气息。
鼻腔微微发痒,单灵灵再也忍不住了。
“啊——嘁!”
她轻轻打了个喷嚏,那一瞬,单灵灵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
这是一座……祠堂?
但“祠堂”二字似乎又不够准确。
这里漆黑一片,昏黄的光芒只照亮了部分空间,高高低低的案桌延伸至视野尽头,其上摆放着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
灵牌。
每一个灵牌前,都点着一盏微弱的蜡烛,仿佛摇摇欲灭,却倔强地燃烧着。
香炉中青烟袅袅,缓缓升腾,在空气中勾勒出模糊的涟漪。
单灵灵怔怔地站在门后,眼前的景象与她脑海中设想的简直大相径庭。
在推门的一瞬间,她曾紧张地想象过无数可能,或是血流成河的修罗场,或是刀剑交错的炼狱战场,又或是无数鬼手从黑暗中探出,撕扯她的灵魂。
毕竟……这是十沉狱,是真正意义上的地狱。
然而,没有腥风血雨,也没有恶鬼厉啸。
只有一间沉默无声、冷清至极的祭堂。
那些灵牌,静静伫立在案桌之上,像是在用无言的目光注视着陌生的闯入者。
单灵灵下意识轻声开口:“烛洺赫,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回应。
她等了片刻,再次开口:“你能听见吗?”
空气寂静得几乎凝固。
她低头抚摸胸前的小龙项链,原本温热的温度早已散去。
烛洺赫,又一次失联了。
是因为这个空间太过特殊,他感知不到她?
还是因为,连他也无法理解这里是什么?
但烛洺赫说过,每个人的地狱都不同,是由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执念与隐痛所构成的镜像。
那么,她呢?
为什么,她的地狱,是一间摆满灵牌的祠堂?
这些灵牌……到底是谁的?
单灵灵困惑地向前走了几步,低头凑近最近的一块灵牌,想看清上面写着什么。
灯火微弱,她眯起眼,终于看清了灵牌上用朱红描就的字迹。
「萧氏灵灵之灵位」。
生于清朝道光二十九年十二月十八。
卒于同治九年七月十五。
**以护天地,忠义之女,烈火焚身,愿来世得安宁。
单灵灵心头猛地一震。
这不是……清朝的自己吗?
灵牌上的字,一笔一划,熟悉得惊心动魄,那分明是烛洺赫的笔迹。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视线缓缓挪开,看向旁边的一块灵牌。
「柳氏灵灵之灵位」。
再往后。
「苏氏灵灵……」
单灵灵一块块看了下去。
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姓氏,那些早已模糊的时代年号,配着一两行寥寥的文字,记录着她一次次短暂而仓促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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