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时节已至初秋,但是秋老虎作祟,再加上山中湿气重,体感上显得尤其闷热,基本上没走几步便是满身大汗。
也道是这帮少爷小姐准备充足,储物戒中冰桶、风扇还有各种清凉的冷饮一样不少。
即便如此,仅仅过了一天,初进山的那股新鲜劲便褪去,也就只剩下闷热的天气,潮湿的环境,恼人的蚊虫叮咬以及时不时传来的兽鸣。
此时此刻恰逢正午时分,林间的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饱含着腐叶、湿土与蒸腾草木的浓郁气息。
正午的日光被层层叠叠的阔叶撕成碎金,灼热地烙在皮肤上,又被无处不在的湿气裹住,闷得人像置身巨大的蒸笼。
娇贵的小姐少爷早就没了刚进山的意气风发,个个只能靠着冰镇的蜂蜜饮来续命。即便那三位护卫此刻也失了高手风度,皆是不管不顾地挽起袖子,怎么凉快怎么来。
然而,行走其间的另一道身影却不见半分狼狈。
张黄赤着脚,踩在厚实绵软的苔藓与落叶层上,每一步都带着奇异的韵律,避开尖锐的断枝与潜藏的湿滑。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脊背蜿蜒而下,却并非煎熬,倒像是林间蒸腾的一部分,融于这片蓬勃的生命场。
他抬手,用一片边缘带着细齿、触手却微凉的巨大野芋叶扇了扇风,那叶片卷起的风带着特有的青涩气息,竟真驱散了几分身上的黏腻。
行至一小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杜少爷提出想要休息片刻,正好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众人便四散瘫坐在铺满苔藓的石头上。
一株冠盖如伞、叶片宽大如席的芭蕉树闯入张黄眼帘。
他眼中掠过一丝满意,抽出腰间的符文匕首,利落地割下几片最肥厚完整的蕉叶。动作娴熟,带着一种与自然相处的从容默契。蕉叶断面渗出清亮的汁液,散发出淡淡的、令人愉悦的植物清香。
张黄将蕉叶拖到几块相对干燥的大石旁。这里地势略高,头顶有浓密的树冠遮挡直射的烈日,脚下是清凉的岩石,侧面有穿林而过的微风,虽微弱,却持续带来流动的空气,是这湿热牢笼中难得的“风水宝地”。
只见张黄手指翻飞,一边赶路一边将坚韧的藤蔓撕成细条,开始编织。宽大的蕉叶在他手中服帖地弯曲、交叠,很快,一顶简易却足够遮阳蔽雨的斗笠便初具雏形。
他又用更柔韧的细藤将几片大叶子巧妙地固定在几根树枝搭起的简易架子上,一个三面透风、头顶遮荫的“凉棚”便立了起来。阳光被过滤成柔和的绿光,投下斑驳的影子,棚内温度顿时降了几度。
做完这些,白泽眼疾手快,一下子便跃进棚内,找了块最凉快的地方休息,而张黄则并未停歇。
目光扫过周围,他精准地锁定了几丛缀满紫黑色浆果的低矮灌木,以及攀附在古树上、叶片散发着独特辛凉气息的藤本植物。
他摘了几把熟透的浆果,饱满的果实在指尖留下深色的汁液,送入口中,酸甜的汁水瞬间爆开,带着山林野性的清冽,滋润了干渴的喉咙。
又随手丢了几颗给白泽,一人一猫显得颇为惬意
张黄又摘下几片带着薄荷般凉意的香草叶,在掌心揉碎,清新的气息弥漫开来,不仅提神醒脑,更是天然的驱虫良方。他将碎叶涂抹在裸露的皮肤上,那丝缕的凉意渗入毛孔,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周身的湿热。
张黄靠坐在自己搭建的凉棚下,头戴蕉叶斗笠,嘴里嚼着酸甜的浆果,皮肤上散发着清冽的草木香气。
湿热的密林依旧在四周蒸腾喧嚣,蝉鸣聒噪,蚊蚋飞舞,但这方寸之地,却被他用就地取材的智慧,经营出一片独属自己的安逸清凉。汗水依旧流淌,却不再是负累,而是生命在这片丰饶之地自然律动的证明。
他微微眯起眼,感受着穿棚而过的微风,听着林叶摩挲的声响,脸上是一种沉静的、近乎享受的安然。这片炎热潮湿的密林,于他,并非险境,而是取之不尽、安身立命的丰饶宝库。
其他几个人看张黄这么三两下操作下来,居然如此惬意,也是目瞪口呆。但即便起了模仿的心思,无奈有些事情看着简单,真到自己动手的时候却怎么也弄不利落。
不是选的叶子太软,撑不起来,就是摘得浆果还没熟透,吃到嘴里就觉得一阵酸涩口感,恨不得连肚子里的酸水都给吐出来。
还好他们带的东西那是真的又多又砸,即便不用就地取材,储物戒里面的吃食用度,也能让这些少爷小姐在密林中过的不至于太狼狈。
林间的湿热仿佛有形的绸缎,紧紧裹着人。慕容虹由侍女小红摇着羽扇,小心翼翼地走在护卫清理出的临时小径上,昂贵的鲛绡罗裙已沾上几点泥星,让她细长的柳眉微蹙。正欲抱怨这难熬的暑气,她的目光却被前方张黄怡然自得的景象牢牢攫住。
慕容虹自己提着裙摆,好奇地向前挪了几步。她看到那人正将一种紫色浆果丢入口中,动作自然得像在品尝府中精致的点心;又见他随手摘下几片不起眼的草叶,在掌心揉搓几下,便有一股清冽醒神的香气逸散开来,连她这边都隐约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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