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的后院中,那一僧一道依旧在下棋,即便天降暴雨,也没有一滴水落在棋盘上。
慧觉和尚拍着自己的光头,望着乌云中的龙影,颇为惊讶。
“看来这小张掌柜能耐不小,就连那位妖族老祖宗都能请得动,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善哉,善哉!”
说完还不忘眼神往坐在对面的老道长瞟去。
灵虚子的表情则明显有些不自然,毕竟当初人家是先求到他这边的,虽然并没有刻意推脱,确实是没办成事。
但是如今人家小张掌柜最终求到了更牛的人物,将雨给求到了,你又怎么说?当初可是你这个老道长拍着胸脯说求雨这事断无可能的吗?怎么现在让一介晚辈给求到了呢。此番显得灵虚子多多少少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似乎是看收到了和尚的目光,灵虚子棋盘一推,没好气道:“看我作甚?道爷当初所说的可有半句假话?搞得像是道爷我不想帮那孩子似的!”
嘀咕了几句,感觉都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灵虚子便也安静了下来。
看了眼天空,他又问道:“这老龙王冷淡的很,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现在他肯花力气使出本相来降雨,老秃驴,你说这小张掌柜到底许了对方什么好处啊?”
慧觉和尚没有回答,甚至连猜一猜的想法都没有。
只是拍了拍滚圆的肚皮,斜睨了对面一眼说道:“我说牛鼻子,人家一个后生晚辈为了着百姓苍生都做到这一步了,你我两位老骨头再不帮一把可是说不过去吧。”
灵虚子望着漫天绿色的雨滴,点了点头。
“嗯,若是让榜上的那几位知道了。其他的或许不关心凡尘之事不会多说什么,但若是让那个迂腐的老学究知道了,不又得被他在大夏境内追着骂。”
似乎是想到什么极为恐怖的场景,身怀化神修为的灵虚子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于是这一僧一道缓缓抬起右手,各自食指对着那无边雨幕,轻轻一点。
并无惊天动地的轰鸣,亦无光华万丈的爆发。只有一股无形无质、沛然莫御的“意”,自那指尖悄然弥漫,瞬间渗透了每一滴狂坠的雨珠。
这“意”是纯粹的本源之力,是化神修士对天地精微的绝对掌控。它并非摧毁,而是唤醒。化神修士的神识如无形巨网张开,瞬息间捕捉到那蕴藏在雨水中蕴含生机——那绿色重楼辟毒散的药性。
两位大修心念如电,浩渺精纯的真元随之渗入亿万雨滴,循着天地间最玄奥的轨迹,化作难以言喻的微观道纹与佛印,悄然印刻于雨水蕴藏的解毒成分之上。
道纹佛印流转,无声律动。
绿色雨滴内部,那些原本的解毒分子,仿佛沉眠的古咒被神意唤醒,骤然变得无比“活跃”起来。
它们的运动轨迹不再是混沌无序,而是被赋予了某种近乎神性的效率与精准。分子间的碰撞频率千百倍提升,每一次接触都激发出更强大的净化之力。
亿万雨滴,此刻皆化作微小的琉璃丹炉,真元为火,自然药性为材,于无声处炼化着救赎的灵光。将原本融于雨中的药性提炼增强!
于是,奇异的光景在暴雨中诞生。
无数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觉察的青金色光点,在每一滴雨水中瞬间点亮!它们并非悬浮于雨滴表面,而是与雨水彻底融为一体,将每一滴坠落的水珠都染成了流动的微光。
暴雨依旧倾盆,天地间却仿佛多了一层流动的、充满生机的星尘之河,亿万光点随雨丝狂舞,带着被真元催发到极致的净化之力,精准地穿过楼宇间的缝隙,拂过倒卧在床榻上的无数病体。
光雨接触皮肤的刹那,便如同最温柔又最坚决的使者,瞬间渗入。它们循着血脉经络急速游走,目标明确地扑向那些淤积的、扭曲的、带来痛苦与死寂的毒素核心。
真元引导下更加强化了重楼辟毒散的解毒之力,此刻展现出化腐朽为神奇的伟力——毒素分子如同冰雪遭遇炽阳,纷纷溃散、消融、被分解为最无害的尘埃,又被奔涌的血流裹挟着排出体外。
“呃啊!”一个蜷缩在灶台边、面色乌青,背上爬满了红斑的汉子猛地弓起身子,喷出一大口腥臭粘稠的黑血。黑血落地,竟发出轻微的“嗤嗤”声,迅速被雨水冲刷干净。随即,他脸上的死灰之色肉眼可见地褪去,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饱含生机的潮湿空气。
“咳…咳咳……”某个角落的草堆里,一个气息奄奄的老妪,剧烈地咳嗽起来,浑浊的眼中先是茫然,随即那黯淡的瞳仁里,一点点重新燃起了微弱却真实的光亮。她枯瘦泛红的手指动了动,试图抓住身边湿透的稻草。
呻吟声开始变化,痛苦的呜咽渐渐被剧烈的呛咳、急促的喘息所替代。
一张张被死亡阴影笼罩的脸上,乌黑与青紫以及那骇人的红色斑纹如同被无形的手飞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失血的苍白,以及在这苍白之下,重新开始搏动的生命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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