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甚嚣尘上,更有甚者,坊间传是因长公主以权势拆散恩爱夫妻——此举触犯天威,致令立春时节北地突降暴雪,千里冰封,万顷良田毁于一旦。
皇宫.玉蓬殿
青芜气道:“这是苗家还是皇后娘娘的手笔?郡王两日没进宫了,递帖子也说身子不适,奴婢担心郡王会不会因为这些传言不成婚了…”
嘉敬翻看御膳房采买册子,平静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顿了顿又言:“传话给相国寺,本宫要斋戒三日——为雪灾祈福。”
青芜瞪大眼:“殿下是要......”
嘉敬轻笑,“别人扔得不是刀子,而是机会,本宫要把毒妇变菩萨。”
翌日早朝,金銮殿
嘉敬公主脱簪素衣跪于殿外,双手高捧退婚书的姿态,像一尊冰雕的菩萨。
“陛下,臣妹愿取消婚约,赎拆人姻缘之罪!”
声音穿透朱漆殿门,惊得满朝文武齐刷刷回头。
谁不知萧楠与慕容婉的婚事是先帝赐的?如今长公主这一跪,简直是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龙椅上的焱渊轻抚玉扳指。
“萧爱卿,你出去看看。”
萧楠冲出殿门时,正见嘉敬身子一歪倒在青石砖上。
青芜哭道:“殿下连日抄经赈灾,粒米未进!”
“阿楠......”嘉敬气若游丝地抓住萧楠衣袖,“本宫让你为难了......让所有的骂名和诅咒都冲我来......”
萧楠看到她苍白的脸,唇瓣上还凝着血痂,他是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让女人承受一切?
心中痛下决心,自己已经伤了一个女人,不能再伤害眼前这个。
“不是殿下的错......”他抱起轻飘飘的嘉敬,喉头发紧,“是臣负了发妻,一切都是臣的错......和殿下无关。”
怀中的虚弱的她,指尖在他看不见处微微一蜷。
三日后,大相国寺现奇观——
嘉敬跪在观音像前,身边堆满亲手缝制的棉衣。
诺宁捧着募捐箱奶声奶气道:“娘亲说,一件棉衣能救一条命...”
香客们眼见公主指尖渗血仍飞针走线,纷纷落泪。
有老妇颤巍巍脱下棉袄要给她披上,却被青芜拦住:“殿下说,灾民比她更需要。”
当晚,茶楼传言变成:“长公主为灾民熬瞎了眼!”
翌日,长公主仪仗停在清贞女子善堂门前。
嘉敬一身素白织锦袄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钗,抬手示意侍卫们将数十口朱漆描金箱笼抬进院内。
“这些是陛下赐本宫的嫁妆。”她声音清泠,却字字掷地有声,“今日全数捐作善堂资费,愿天下孤苦女子皆有所依。”
箱盖掀开的刹那,围观的百姓倒抽一口凉气——里头码着整整齐齐的银锭,在冬日惨淡的日头下泛着冷光。
“公主使不得啊!”善堂老嬷嬷抖着手去拦。
嘉敬亲手扶起老人。
青芜走时压低声音,“嬷嬷且看最后那口箱子。”
老嬷嬷掀开箱盖时,一本蓝皮账簿"恰巧"滑落在地。
当夜三更,城南突然响起震天砸门声。
“黑心肝的岳家!贪了灾民的救命粮!”
愤怒的百姓举着火把冲进米行,有人挥舞着半本残破账簿:“白纸黑字写着呢!皇后娘娘的族兄贪了三千石赈灾米!”
更巧的是,米仓地窖里竟真搜出打着官印的米袋——这本该在三日前就发往灾区的。
五城兵马司赶到时,岳大少爷正被灾民揪着发髻往米缸里按,官靴都丢了一只。
一时间,坊间传来新的童谣:“凤凰心,菩萨肠。千金散尽......”
翌日,养心殿
“好一招借力打力。”
焱渊斜倚在龙纹迎枕上,翻看刚收到的密报。
岳家米行被砸前两个时辰,公主府的马车曾停在隔街茶楼。
全公公捧着新沏的君山银针:“长公主这菩萨名声算是立住了,今早连大相国寺的方丈都派人送了开光佛珠。”
“菩萨?”帝王忽然轻笑,册页翻到某处突然顿住。
密报最后一页,赫然记着嘉敬五日前秘密接见过被岳家排挤出京的漕帮旧部。
“传旨。”焱渊合上册子,“既然皇姐这般体恤百姓,明年江浙织造局的差事,就交给她了。”
全公公手一抖——那可是岳家经营了二十年的钱袋子!
寿康宫
香炉吐着沉水香,岳皇后正为太皇太后揉着膝盖。
老太太闭目养神,手里慢慢捻着一串佛珠。
“嘉敬破坏郡王夫妻和离的谣言......是不是你的手笔?”
岳皇后手下一滞,随即又恢复力道:“姨奶奶明鉴,熹禾是忧心......长公主回朝不过一个半月,尚宫局换了她的乳母,御膳房提了她从北疆带回来的厨子,六宫要职换了她七成心腹......
前儿内务府报上来,长公主府往善堂又送了十车炭!六宫那些奴才现在都巴结着她,长此以往,孙儿如何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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