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动,许洛妍腹中之子尚在,婉棠又如何能安睡?
三个女人一台戏,若是三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呢?
钟声穿透宫墙。
殿内,楚云峥端坐在鎏金椅上,明黄龙袍在香火缭绕中格外醒目。
萧明姝立在他身侧,凤冠上的东珠映着烛光,晃得人眼花。
祺贵人抱着大皇子站在下首,顺嫔牵着公主的手。
而许洛妍,宛如隐形。
皇上终究是厌恶了她,即便出来祈福,也仅是让她带着黑面罩,不便瞧见她的脸。
殿外突然传来浑厚的诵经声。
十二位高僧身着袈裟缓步而入,为首的方丈手持鎏金禅杖,每走一步,杖头的金环便发出清越的声响。
“开始吧。”楚云峥淡淡开口。
梵音响起时,婉棠跪在绣着并蒂莲的蒲团上。
她闭着眼,却能感觉到无数视线黏在自己背上。
皇后的审视,许洛妍的嫉妒,祺贵人的欲言又止。
忽然,一阵带着雪气的冷风掠过耳畔。
一个小太监借着添香的机会,嘴唇几乎贴到她耳垂:“娘娘,祺贵人暖阁等候。”
声音轻得像蛛丝,转眼就飘散在经文中。
婉棠数着更漏,直到诵经声进行到《药师经》时才悄然离席。
她拢了拢狐裘,对李萍儿道:“本宫去更衣,你不必跟着。”
暖阁的门虚掩着,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里头没点灯,只有炭盆里暗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祺贵人背对着门站在窗前,手指不停绞着帕子,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
“妹妹久等了。”婉棠反手合上门。
祺贵人猛地转身,脸色比窗外的雪还白。
她今日破天荒没戴金饰,素银簪子歪斜地插在发间,眼下两片青黑:“你来了?”
“自然要来。”婉棠搓了搓手,往炭盆边靠,“这雪天,冷得厉害。”
“少说废话!”祺贵人突然压低声音。
她胸口剧烈起伏,“之前是我蠢。”
“我爹说那熏香里掺的不是安神药,是能让人血崩的狼毒花。”
婉棠点点头。
当她那里,决心将事情闹大时,便已注定今日局面。
祺贵人的确是被过分保护,可保护她的人,也得有能力才行。
祺贵人本身对婉棠来说,无法形成助力。
可她家里面,不可小觑。
父亲祺齐户部要职,家中大哥又高中探花。嫂嫂虽只是商贾小姐,却精于算计,将家中店铺打理的仅仅有条。
一个蠢人不值得救,可全家就只有这么一个蠢人,那可不得不救。
“明白就好。”婉棠故作平静,淡淡道:“但愿妹妹,以后能平安遂愿。”
“怎么?你帮我,不是拉拢我?”祺贵人问。
婉棠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祺贵人忽地惊觉,一张脸涨红的厉害,气鼓鼓的。
“皇上还在外面,本宫也不便多留,先出去了。”婉棠盈盈一笑,便要离开。
“今晚的佛跳墙别喝。”祺贵人突然抓住婉棠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皇后用红花替了南瓜泥。”
她喉头滚动了下,“许洛妍的孩子死了活该,她腹中的孩子,对我来说,就是威胁。”
“皇后说得对,我如今是一个母亲,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了。”
婉棠惊诧:“即如此,你为何要告知我?”
“你,帮过我。”
她猛地松开手,像被烫到似的后退两步:“我祺家,不喜欠人情。”
祺贵人离开。
婉棠当即跟上。
却瞧见那本不该有人经过的窗下,竟然有一排浅浅的脚印。
是谁?
婉棠缓步往外走。
佛跳墙原本就该用红花提色,可碍于孕妇在,均是用南瓜泥。
准备膳食的膳房,可皇后无关。
可食物上来之后,皇后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人无法拒绝。
要是吃……
婉棠的手覆盖在小腹上,她绝不会拿着孩子去冒险。
祈福殿的梵音渐渐散去,婉棠莲步轻移,故意绕到许洛妍的蒲团前。
“姐姐当真是虔诚得很。”婉棠声音轻软,“竟一直跪在这儿不动呢。”
“不冷吗?”
许洛妍攥紧了手中的锦帕,她强压着怒气别过脸:“既是祈福,自然要有诚心。”
“心诚则灵!”
婉棠忽然提高声调,“本宫方才和祺妹妹去暖阁说了会子话,这会儿浑身都暖和了。”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许洛妍的腹部,“姐姐也该多走动才是。”
“莫要冻着了皇嗣。”
许洛妍哪儿是不想动,分明是不敢动。
毕竟皇上在那盯着,稍有不如意的,她还不知道怎么死。
许洛妍猛地抬头,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少得意!”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毒,“等我生下皇子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皇上就会明白谁是真心?”许洛妍怒目而视。
婉棠笑,在旁人看来仿佛亲昵的耳语,“姐姐还是这般不知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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