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333章 毒计·疫投边城

陇西城头的烽烟尚未完全散尽，西戎王庭的金帐内，却已是一片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死寂。王座之上，西戎王赫连勃勃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他手中紧攥着那份来自天圣境内密探拼死送回的绝密情报，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废物！一群废物！”赫连勃勃猛地将手中的羊皮卷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胸膛剧烈起伏，铜铃般的眼睛里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林志远！君临风！两个无能的蠢货！本王给了他们那么多金银财宝，许下重诺，竟如此轻易就被那君临渊小儿连根拔起！连一点像样的风浪都没掀起来！”

帐内侍立的西戎贵族和将领们噤若寒蝉，无人敢在盛怒的狼王面前发出丝毫声响。内应被彻底拔除，意味着他们失去了窥探天圣腹地、制造混乱的最佳棋子。正面战场上，粮草被焚，攻城受挫，陇西城久攻不下，天圣援军步步紧逼，本就低落的士气更是雪上加霜。

赫连勃勃焦躁地在王座前踱步，沉重的皮靴踏在金帐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帐内众人的心尖上。他猛地停住脚步，布满血丝的狼眼扫过帐下众人，声音嘶哑而充满戾气：“正面强攻，损失惨重！内应指望不上！难道我西戎三十万铁骑，就奈何不了君临渊那个黄口小儿和他那摇摇欲坠的陇西城吗？”

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一个坐在角落、身形干瘦、眼窝深陷、留着山羊胡须的老者缓缓抬起头。他是西戎王庭的大巫师，萨满兀鹫，以手段诡异狠毒闻名。他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毒蛇般阴冷的光，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刺耳：“伟大的狼王，雄鹰折翼，未必需要再与它正面搏杀。有时，看不见的瘟疫，比最锋利的弯刀更能摧毁一座城池，瓦解一支军队的意志。”

“瘟疫？”赫连勃勃猛地转身，目光如电般射向兀鹫。

兀鹫干瘪的嘴角扯出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枯瘦的手指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蜡密封的、散发着诡异腥臭气味的黑色陶罐。“这是草原深处最污秽的死沼里，腐烂的瘟兽尸体上培育出的‘腐心之种’。只需指甲盖大小，投入水源，便能…让一座城，化为地狱。”他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狂热崇拜，“天圣人重礼仪，讲洁净，一旦疫病爆发，他们必乱！前线军心必然动摇！陇西城…不攻自溃！”

赫连勃勃死死盯着那个黑色陶罐，眼神剧烈地闪烁。愤怒、不甘、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交织在一起。正面战场损失太大，内应被断，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这阴毒的手段虽然为人不齿，但…只要能击垮君临渊，只要能拿下天圣西北，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戾取代，猛地一挥手：“好！就用这‘腐心之种’！兀鹫，此事由你亲自安排！挑选最忠诚、最机敏的死士，潜入天圣边境城镇，给我把种子撒进他们的水井、河流！要快！要隐秘！我要看到…君临渊的后方，遍地哀嚎！”

“谨遵狼王之命！”兀鹫躬身领命，脸上那抹阴毒的笑容愈发深刻。

当夜，数道如同幽灵般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离开了西戎大营，绕过陇西战场，向着天圣帝国防守相对薄弱的几处边境城镇潜行而去。他们动作矫健，眼神冷漠，如同黑夜中择人而噬的豺狼，怀揣着致命的毒物，目标直指维系着万千生灵的水源。

其中一道身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在一座名为“云丘镇”的土城墙阴影下。他警惕地观察着城头稀疏的守军，待到巡逻的间隙，身形如狸猫般轻巧地翻越城墙，落地无声。凭借着精准的情报，他熟门熟路地避开打更人，潜行至镇子中心最大的那口公共水井旁。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他警惕地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无人。随即，迅速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小的黑色陶罐，用匕首撬开蜡封。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腐臭瞬间弥漫开来，被他强忍着压下。他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骨勺舀出一点粘稠、暗绿色的、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的膏状物。

看着这邪恶之物，死士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他将骨勺探入井口，毫不犹豫地将那点“腐心之种”倾倒入幽深的井水中。暗绿色的膏体迅速融入水中，消失不见，只留下井口萦绕不散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做完这一切，死士迅速盖好陶罐，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汁，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向下一个目标城镇潜行而去。

同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几个夜晚，在几处靠近前线的天圣边境城镇的水源处悄然上演。清澈的井水、流淌的溪流，无声无息地被投入了致命的毒种。灾难的阴影，如同西戎巫师兀鹫嘴角那抹阴冷的笑，悄然笼罩了这片本已饱受战火蹂躏的土地。而这一切，陇西城内的君临渊和忙于救治伤员的萧云倾，尚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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